成景顺势道:“今儿骆五妹妹怕是也累着了,回去早些歇息吧,睡一觉起来……”
他微一停顿,嘴角笑意愈发苦涩,许是他发觉自己沉默的时辰有些久了,忙又补道:“睡一觉起来许就好了。”
骆卿又同成景行了一礼:“骆卿在此谢过小侯爷的关怀。”
成景见她这般知礼守礼,心头大恸,涩然笑道:“骆五妹妹,你一定要如此吗?是连朋友都不想跟我做吗?我……当真如此不堪?”
他说完这话就禁不住在心中好一番自嘲,当真是卑微得可以,他是真没想到自己还有今日。
骆卿嘴畔还是带着笑,但总算是有了些旁的情绪,是歉疚。
她微一低头,悄无声息地往后挪了半步,低声回道:“就不了吧。”
端得是无半分越矩,也没给成景一丝希望。
骆卿又接着道:“时候不早了,只怕家里等急了,骆卿在此辞别。”
顿了顿,她又道:“此前不过是误会一场,小侯爷不必自责,骆卿也有错,以后若是小侯爷有用得上骆卿的地方尽管直说便是,若是骆卿可以做到的定然尽力相助。”
成景心头是五味杂陈,酸甜苦辣咸除了个甜是都尝到了。
但他是京城意气风发的小侯爷,尊严已经丢了个大半,风度却是不能丢的。
他微微颔首:“骆五妹妹客气了,快些回去吧。”
骆卿没再多说什么,戴上兜帽,领着青杏和红梅走了,只是不出几步又被成景唤住了。
她停下脚步,回头朝成景看去,却见他似乎很是犹豫,临到了也只是让她回去的路上多当心些。
她领了情,又道了谢,便毫不犹豫地大踏步离开了。
她既给不了他想要的情,那便快刀斩乱麻,不然最后也只是害人害己。
全平是从未见过自家主子这般全心全意为着一个人的,撇了撇嘴,分外愤愤不平。
“这骆五姑娘也忒绝情了些吧。”
成景闭了闭眼,听得这话,再度睁开。
“住嘴!你主子我还不够难堪吗?”
他的话语中不无严厉,又透着满满的凄凉。
“她很好,比我想象的还要好,不然,她该是吊着我的,说些冠冕堂皇的话,让我一门心思跟着她转,可是她没有……”
“她没有啊……”
说着,他大踏步往前离开了。
他想,他是该放手的,可人总也这样,脑子里想得清楚明白,可是心头又是百转千回,到底是轻易死心不得。
他只能再等等,再撑些日子,说不得看着她嫁人那日他也就真真正正放下了、死心了。
因着街道被封,马车过不来,而骆卿先前又引起了好一番骚动,怕旁人认出她来,她只好由青杏和红梅护着往一边儿的小巷子拐。
几人一路上走得急,但骆卿已经冷静下来了,忙同青杏和红梅叮嘱道:“我没有同逮住我的官兵暴露身份。”
“虽说比起旁家的姑娘我出门出得多,但一般都是坐着马车直接去白鹭书院或是万宅,旁人该是认不出我,待会儿就只剩打点车夫,若是办得好,此事就算传到父亲主母耳中他们也不会想到是我。”
红梅立时应道:“这马车夫还算是比较老实的,姑娘且放心,此事就交给红梅来办吧,定然办妥。”
几人七拐八拐地,好容易寻到了自家马车。
骆卿由青杏扶着上了马车,而红梅则将马车夫拉到一边,先从自己衣袖里掏出了锭银子塞给了他。
“姑娘今儿出门出得急,没有同主母禀报,没成想遇到了这事儿,我们家姑娘不是故意隐瞒的,也怕拖累你,这点算是一点心意,也还望大哥包涵一二,此事就此揭过,大伙儿都不想受罚嘛。”
那马车夫人还算老实,但脑子并不算笨,也在骆府呆了两三年了,这点话还是能听得懂的,将事情应下后就笑眯眯地接过了那锭银子。
事情办妥了,几人便快马加鞭地赶回了府,好险没费多少时辰。
可骆卿不敢怠慢,忙去寻宋玉静告了罪,说是自己同万夫人有个约定,结果之前都给忘了,今儿才想起,这才急急出了门,没来得及同她请示。
奈何去了外面正好碰上封道,她就在那边儿等了等,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解不了封,她只好打道回府了。
骆卿帮了宋玉静两回,骆如兰又同她感情还不错,宋玉静便摆摆手示意此事就此作罢,只摆出主母的派头让她以后做事稳重些,事后要上门同万夫人好生道歉。
骆卿自是满口应下了,此事也算彻底揭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