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太皇太后告诉自己,他回来了,他回来是为了抢走自己的东西,他必须要同他割裂,耍尽阴谋阳谋守住合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陛下一直为微臣操心婚事,微臣这厢替陛下解忧了陛下怎地反倒为难了?”
言淮调侃之语拉回了皇上飞奔而去的神智。
他朗然一笑。
“小皇叔,您这可算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此言一出口两人皆愣。
两人多久没这般插科打诨地说过话了?
言淮方才那话是故意说的,他没想到皇上能回应他,还用了“您”,他心情突然又好了几分。
就听得皇上假咳了声,而后道:“皇叔话已说到这份儿上,朕便准了,赐婚于你和如卿。”
“谢陛下恩典。”言淮躬身又是一揖。
可他却发觉骆卿跪在地上没动静,微微朝她所在的地方偏了偏头,拿一双看不清的眼望着她,可她毫无所觉,还在神游天外,默默垂泪。
舒以歌是看得又着急又高兴,悄悄地扯了扯骆卿的衣袖。
骆卿回过神来,看了眼舒以歌,见她用口型同自己说皇上准了,又见着自家哥哥正看着自己呢,忙俯身行礼谢恩。
“谢陛下恩典。”
皇上含笑让人起来了,特特留意了舒以歌一眼,就见得她脸上满是喜悦,他的心情随之也愈发好了,免不得就为言淮多打算了一二。
“只是这赐婚的圣旨须得明日下了,今儿杖毙了几个人,再赐婚,委实有些晦气了。”
言淮和骆卿对着皇上又是一礼。
“谢陛下,还是陛下思虑周全。”
圣旨还未下,骆卿还是得跟着舒以歌一道回储秀宫的,至于管教秀女不力的张嬷嬷则直接被罚去了浣衣局。
舒以歌瞧得出来骆卿想要同言淮说话,待皇上和皇后走后就特意先出了凉亭,把地儿腾给两人。
骆卿左右瞧了瞧,没甚人了,到底是憋不住了,就朝言淮靠近了几步,可又不敢像以往那般放肆,嘴一憋,怯怯伸手只捏住了言淮的衣袖一角。
“对不起,哥哥,我……是我没用,进宫还不知收敛、隐忍,又惹出这许多事儿来……”
言淮轻笑:“你方才天不怕地不怕,训天训地的气势哪去了?”
骆卿扯着言淮的衣袖不说话。
言淮摇头失笑:“你维护朋友有什么错?”
骆卿见言淮今儿好像没那般生气,大胆地将头磕到了他胸前抵着,然后开始细数起了自己的过错。
“哥哥说过,不能让人欺负了去,我被人欺负了,这是其一;哥哥又说,要是被人欺负了,得估量自身实力,若不能直接还回去,那就徐徐图之,可我不管不顾的,差点给哥哥惹大麻烦,这是其二;还有……就是最不该的,我说过会护好这把琴的……这是其三。”
言淮伸手,一把捏住了骆卿白生生的脸颊。
“好了,就当是惩罚了。”
骆卿知晓言淮轻易不会同自己说重话,可这时候她令愿他能说说自己。
言淮收回捏着骆卿脸蛋的手,转而轻抚着她的秀发。
“这把琴的琴弦其实已经换过好几遭了,好在没伤着琴身,至于你不管不顾的,胆子大得很,若你说是因为想着有我给你撑腰倒也情有可原了。”
骆卿憋不住又要哭了,又不想言淮知道,就拿小脑袋拱了拱言淮的胸口。
“哥哥真好。”
“其实哥哥脾性不好的,以后嫁给哥哥了卿卿可要多担待啊。”
言淮不无打趣道。
骆卿禁不住红了脸,喃喃道:“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了,卿卿知道的,哥哥脾性最是好了。”
言淮没再说话,只是反复摩挲着骆卿已经开始发热的小耳朵。
两人说开了,骆卿心情也好了许多,可是一偏头瞧着桌上的琴,还有算计了自己的朱嫣然,她心头那股子热意又冷却了几分。
“哥哥,这把琴的琴弦很是不一般,能寻到材质相同的吗?”
“放心吧,你哥哥是什么人啊,这琴弦当初断过一回后我就寻了许多来,就是怕又断了。其实啊,第一回断的时候是很是失落的,可琴弦总有断的时候。”
言淮语调中不无惆怅。
“没有什么东西是始终不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