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能交心呢?”
言淮苦笑着摇了摇头:“到底不是一路人,她的母亲是太后,那便也注定了她往后的路。”
骆卿瞬时明白了言淮的意思:“可是皇上不也很是宠爱她吗?就算到时候……该也不会……”
言淮停下脚步,那双无神的眼睛正正朝自己瞧来。
骆卿抿了抿嘴唇,心有怯怯地回望着言淮,就听得他道:“这是皇室,不是寻常人家,有太多无可奈何,上位者更有许多顾忌。”
“那皇上……说句大逆不道的。”骆卿紧紧拉着言淮的手,“皇上可是真心待平阳长公主的?”
“现今是真心的。”言淮肯定道。
因为他也被皇上这般真心待过,只是后来就变成假意了,如今细细想来,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并不难琢磨。
那以后呢?
骆卿没问,但她也算明白了自家哥哥为何会特地叮嘱她这番话。
他是不想她付出太多真心,到时候两边人斗个你死我活,受伤害最深的还是平阳长公主,而她的立场显也不是能同平阳长公主站在一处的。
“那……皇宫中就没有真心了吗?”
“有啊。”言淮握紧了骆卿的手,“我待你便是真心的,太皇太后……待我该也是真心的吧,皇上也曾待我真心,父皇待我母妃也是真心的……”
骆卿顾不上羞赧,就被言淮后面的话说得愈发心疼起他来。
他心下分明早已不确定,却愿意自揭伤疤来安慰自己。
“哥哥……”言淮给了她问下去的勇气,“跟我说说宸妃娘娘,可以吗?”
她眼睁睁看着言淮面上笑容一顿,正心生后悔打算放弃的时候,却见他面上笑容恢复如初,同自己点了点头。
“我的母妃啊,是世上最是温柔小意的人,虽说她在我七岁时……”
虽然他母妃去世时他还小,不过才七岁,可他犹记得她抱着自己轻唱歌谣的模样,哄着他入睡,还记得她教他弹琴的模样,还有他们一家三口……
是啊,当时他的母妃还在,父皇是这样说的,说他们是一家三口,后来母妃去世了,父皇抱着他说他们的家没了……
一个年逾四十的男人抱着自己,泣不成声,偏生他还是大启最为尊贵的人,可在生死面前,谁都无能为力,他甚而比大夫还无能为力。
后来却是查出一切都是长公主所为,他的母妃不是身子不好去世的,是毒杀,是那个将他的母妃送到父皇身边的长公主毒杀的。
父皇哪肯善罢甘休?他不顾朝臣阻拦,将长公主一家发落。
再往后父皇病了,断断续续过了一年才好了起来。
而他呢,虽父皇病重也不忘他,到底是多有疏忽,得亏了当时的皇后、现今的太皇太后对他多加照拂,他才在后宫中不至被人欺侮的太过。
骆卿握紧了言淮的手,咬咬唇,又接着问道:“那……给哥哥下无感的是谁?”
她突地想到哥哥方才的话,愤愤道:“是不是……是不是皇……”
她话未完却是被言淮伸手捂住了嘴。
“是与不是又如何?都过去了。”
“可……你为何还要帮他?”骆卿不无愤慨,“凭什么?”
言淮轻笑着摇了摇头:“不是为他,是为天下百姓之生计。历来,哪位皇帝宝座之下不是白骨累累?我是觉着他可以做一个好皇帝。”
骆卿想说不值得,一个不顾念亲情之人,如何懂得人之常情?又如何有爱民如子之心?
她不想反驳言淮,只得沉默以对。
言淮知晓她心中所想,干脆也不再多言,又将话头岔开了。
“听说前几日宫中有人得了天花,昨儿人死了,就在来御花园你们须得途径的灵鹤宫里,你这几日警醒着些,莫要乱跑。”
骆卿恍然,原来今儿来御花园绕路是为了避开灵鹤宫。
“我知晓了,哥哥且放心。”
言淮摸索着捏住了骆卿的脸蛋儿。
“你啊,我是不敢省心的。”
“那就有劳哥哥多多操心。”
骆卿将自己的粉嫩脸颊从言淮的手中拯救出来,还顺带给他行了个礼,当真是鬼灵精得很,言淮拿她是颇为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