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会意:“老奴已经着人打点好宫外的人了,不日该就能得到好消息了。”
太皇太后满意了,让人将桌上留下的残枝败叶给收拾了,自己看着花瓶中插好的花欣赏了起来。
还真没让太皇太后等多久,翌日一早她就听得了消息,说是长荣郡主殁了。
不知为何,她夜间突发心悸,万太医当晚又在宫中当值,无人发觉,一个人死在了屋里,未免让人唏嘘。
太皇太后见目的达到了,摆摆手让王嬷嬷去知会万夫人一声。
万夫人是个聪明人,一听得这消息脸色当即就变了,瞠大双眼颤着手看着王嬷嬷,王嬷嬷也回望着她,是颇为坦然。
“万夫人,节哀!太皇太后让老奴转告您,她身子不适,就不来送您了,万院判如今又在凤仪宫中替皇后娘娘诊治着,太医院近来又缺人手得很,万太医难免会有许多疏忽,若您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开口便是。”
这段话听下来万夫人的脸色又白上了几分,她局促地舔了舔嘴唇,勉强开口道:“劳烦王嬷嬷代为转告,臣妇在这里谢过太皇太后的恩典了,臣妇一家永生永世都会记得太皇太后的大恩,一日不敢忘。”
王嬷嬷微勾了勾嘴角:“这话老奴一定给太皇太后带到。”
话罢,她叮嘱一边儿的宫女将万夫人送到宫门口去,自己则去回禀太皇太后了。
太皇太后听了这话是满意了,执起白子落下了一子,而后又执起了黑子。
她没有抬头便似觉出了站在身边的绿萝欲言又止的模样,慢悠悠问道:“你是觉着哀家放虎归山了?”
绿萝被太皇太后一语道破心中所想也不慌乱,老实道:“奴婢愚钝,还请太皇太后指点迷津。”
太皇太后一心瞧着桌上的棋盘,就在绿萝以为不会得到她的回应时,就听得她悠悠开口道:“太后的动作,哀家的动作,旁人都看在眼里呢,哀家若是不将万夫人给放了,当年心里头清楚那些个事儿的老臣们就会惶恐不安,露出不知多少马脚来。”
“哀家这厢将人给放了,也好安他们的心,让他们清楚哀家招万夫人进宫没有旁的意思,只是真的身子不适罢了。”
“而那些怀疑哀家的人见哀家这般坦荡将人给放了,不说都不怀疑哀家了,总有人会将目光转移,更紧地盯上太后一派。”
“至于万家,不过是医药世家,翻不出浪来,不然当初万明河也不会就这样心甘情愿地赴死了,他们没这个胆子挑出事情来。万夫人又被敲打了,为了自己的丈夫、儿子,更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她瞧了棋盘半晌,终于落定了手中黑子,胜负已定,她收了手,没再动白子。
“这就跟博弈一般,要运筹帷幄,那必然需要胆识和气魄,要会赌,更要敢赌。你啊,还是太年轻了。”
绿萝忙恭敬道:“太皇太后英明,多谢太皇太后指点。”
“不是哀家英明,是哀家这辈子吃了不知多少亏、伤了多少回心才练出来的。要是哀家被人护着,也不定就会这样,宸妃可不就是有着皇上护着什么心眼儿都没有吗?到头来啊,落到个什么下场?”
“说来说去还是得自个儿护着自个儿才有用,自个儿想要的得自个儿争取,等着旁人护着、施舍,到头来可都是一场空。那还是运道好的,运道不好就是丢了一条命了。”
绿萝又是一施礼:“谢太皇太后教诲。”
“死了?”言淮挑眉问道。
长庚恭敬回道:“回王爷,此事千真万确,长荣郡主已经殁了,万夫人也已被送回府上了。”
言淮勾唇冷笑:“这手段倒是跟本王有得一拼啊,雷厉风行,毫不拖泥带水。长庚,你能相信吗?这可是一看着面善的妇人的手段。”
长庚也不是个傻子,瞧自家王爷这几日的动静就知晓他这是在做什么了。
这是在试探太皇太后啊!
他不禁联想到自家王爷拿宸妃娘娘被人毒害一事做饵,也猜了个十之八九了,当下却是不知该说什么,只觉自家王爷是可怜得很。
“王爷,您这是……”
“本王这是什么?”言淮倒也坦然,“满腔真心,尽皆错付,也就这样罢了!”
长庚不是个多话的,难得见自家王爷这样,结结巴巴安慰道:“没事的,王爷这不……这不还有如卿姑娘嘛,等如卿姑娘嫁过来就好了,还有……还有六喜公公,还有属下,都是一心向着王爷的。”
让他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来说这话也着实为难了他,可言淮待他不薄,更不愧于天下的黎民百姓,他心里头是对他万分敬仰的。
“你这是做什么?”言淮的笑意真切了几分,他缓步踱到长庚身前,一折扇敲到躬身同自己抱拳行礼的长庚头上,“你可不要妄想本王就此给你涨工钱,没门儿!”
长庚配合言淮‘哎哟’一声,捂着自己的脑袋直起了身:“王爷,您就不要拆穿属下的这点小心思了嘛。”
“没门儿!”言淮心头是暖的,嘴角笑意愈浓,回身坐到了椅子上,“不过,等王妃过门了你可以问问王妃,她心软,不定就给你涨了。”
“那敢情好啊。”长庚笑着应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