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小白转了一大圈,也不见一个人影,最后在距离衙门半里地远的一条街上,找到一个卖包子的小贩,向他打听衙门今天怎么没有人。
小贩告诉她,郡守和戍边军派来的人都在菜市口的土台上呢。
在那个地方,自然是为强征兵役的事。曲小白问清了路线,赶紧和杨春朝菜市口赶。然而到那里的时候,却也是一片萧条,没有几个人。
土台下只有寥寥无几的壮丁,都是被士兵押解着的,全不似那日在南平县,慕南云号召大家参军时的热烈场面。
曲小白和杨春在不多的人里面睃游一圈,不见吕吾的影子,也不见那几个在酒楼里遇到的士兵。
曲小白怕杨春出头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便拉他进了车厢里,杨春被拉了个趔趄,不明所以:“嫂子,你要做什么?”
曲小白神色严肃地命令:“老老实实在车里呆着,不要出来添乱,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嫂子,不可!”
杨春一急,脸又唰的一红。
曲小白正色道:“我又不傻,不会有事的。倒是你,一个十八九的少年,即便有功名在身,在那些饿狼眼里,也是块不大不小的肉啊。老实等着,我去去就回。”
不容杨春反对,她已经落下了帘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朝土台下的几个士兵走了过去。
“喂,小娘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还不赶紧走开?”
士兵老远就朝她喊话,她站住脚步,裣衽一礼,道:“军爷,我夫君也在被征之列,他今天午间已经跟几个军爷走了,我是想来跟他道个别。此一去生死未卜,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上,麻烦军爷行个方便好不好?”
因为离那士兵还有想距离,曲小白的声音很大,坐在马车里的杨春也听得清清楚楚。杨春嘴角狠狠一抽。这位大嫂,什么都敢干,什么都敢说呐。
士兵问她:“你夫君姓甚名谁?”
“我夫君他……”曲小白心思百转,吕吾未必会用真姓名,若是说错了,恐怕士兵会起疑心,想了想,道:“我说他的姓名,军爷也许记不住,我夫君他,是在一家酒楼吃饭时被强行带过来的,他个子高高的,很强壮,国字脸,长得很英武的。”
她对着自己的身高比划着。
士兵道:“你说的是吕小五吧?他……”
“张中!过来一下!”士兵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另一个喊走了。
“好一会儿没有看见他了,也可能是已经出发了!”叫张中的士兵匆匆甩下一句话,跑着去见另一个士兵了。
张中被士兵带到了土台的另一侧,那里,吕吾正和另一个士兵贴着土壁站着。吕吾压低了声音道:“爷,我那娘子,是个纠缠不清的,她必然不允我去打仗,到时候,没得让你们添烦恼,还是不要告诉她了,咱们悄悄撤了就是。”
“哎,我说吕小五,你娘子说的也对,这一去啊,都不知道能不能再见上了,你还是去跟她见一面,道个别吧。”
“嗐,爷,你是不知道,我家那娘子啊,太拎不清。你道这征兵好几天了,我为什么会迟迟都没有来应征?还不是因为她,寻死觅活不让来!”
张中无奈地摇摇头:“唉,你们这些年轻人啊。”
远处,曲小白深吸了一口气,看看眼前的士兵都顾不上她,悄咪咪四处逛了逛,却没有看见吕吾的身影。
很快,士兵们也都撤去,因为没有壮丁可以征了,准备回去向慕慈恩复命了。
曲小白垂头丧气地回到马车上,杨春从马车里探出头来,“怎么样,没有是吗?”
“据说是已经出发了。”
“那咱们赶紧去追啊!”
“你以为你是谁?凭你就能追得上了?”
“那……那要不然呢?”
“容我想想。”
曲小白坐在车辕上,倚着车壁,蔫头耷脑地思索。
杨春从车厢里出来,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道:“嫂子先到车里坐吧,天太热了,我先把车赶到个荫凉处,咱们慢慢想。”
“也好。”曲小白一滚,就滚到了车厢里,形象什么的,因为心情不好全都不顾了。
杨春握了马缰,抽着嘴角,一挥马缰,“驾……”
“驾”字说了一半,忽然跳出位姑娘,拦在了车前。
“等等。”
姑娘年纪不大,看样子和曲小白岁数相当,或者略长一点,但皮肤好,长得也好看,说话声音也是娇滴滴的,宛若莺啼。
但杨春似乎全没有注意到她的美色,勒住马缰,怒斥:“姑娘,不知道这样拦马是很危险的吗?若是伤着你,算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