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心里就是一惊,心说这夜四小姐是不是阴魂不散?她们几乎就是在逃了,却还是没逃得过夜四小姐的追魂夺命。这到底是想干啥?难不成真是要命吗?
李笑寒也无奈了,挥挥手命宫人将椅轿放下来,再挥挥手让抬轿的宫人全都退远了去,身边就留宝蟾一人。半晌,她放下捏着额角的手,抬头看向夜温言,“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夜温言垂下头,正好对上李笑寒抬起的眼睛。
这双眼睛跟原主记忆中的不同,原主还在时,还是皇后的李笑寒永远都保持着一种胜利者的微笑,看谁都是低着眼皮看,高高在上。原主心里装着她自以为的六殿下,所以对这位六殿下的生母是十分恭敬的,像这样站在李笑寒身前,以李笑寒从前看别人的姿态去看李笑寒自己,还是头一回。
可惜,这一回还不是原主自己看的,是通过她夜温言的眼睛去看的。而对于夜温言来说,这样子看李太后,已经没有多新鲜了。
“六岁那年,你说是权青禄救了我,让我们夜家懂得感恩。”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李笑寒,“整整九年,你和你的儿子与我撒了一个弥天大谎,让我陷在那个谎言里稀里糊涂地活。直到我因为一个谎言要搭上自己一生的幸福,你们又偷梁换柱,将我排挤在外。李笑寒,做这些事的时候,你可曾想过自己也有今天?可曾想过你的儿子也有今天?”
李笑寒的脸色都变了,从前被她骗得颠三倒四的夜四小姐,如今突然精明起来,不但洞悉一切,甚至还找上门来与她算账。她已经贵为太后,却还要惧怕一个臣女,事情为何会演变成这样?她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
“所以说,人啊,别撒谎,因为早晚都得报应回来,何必呢?”夜温言微微俯身,脸向前探去,距离李笑寒更近了。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只她二人能听得见,说出的话却是让李笑寒恐惧到了极点——“没儿子了闹心吧?这才哪到哪,更闹心的日子还在后头呢!不过其实你也不算没儿子,毕竟只是丢了一个,另外一个却还好好的在肃王府待着。虽然那个从小没养在你身边,可毕竟也是你的亲生骨肉,跟权青禄是一起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你不该厚此薄彼,该想着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青禄还是青隐,都一起疼。”
李笑寒几乎吓疯了,此刻的夜温言看在她眼里根本就不是一个小姑娘,而是个怪物,说的全是她秘密,字字剜心,句句都够她掉脑袋灭九族。
偏偏怪物的话还在继续:“李笑寒,你说如果先帝还在世,看到权青隐换了权青禄,他能不能看出不同来?又或者他会不会也觉得权青隐跟摄政王太像了?你说他俩为什么那么像呢?叔侄真的能像到那个份儿上?我看不至于,像到那个份儿上的就只有父子,这事儿要是换作从前先帝还在,一定能看个清楚明白。唉,青城还是年少啊!回头我得提点提点他。”
她说着,突然朝着李笑寒伸出手,李笑寒以为她要打人,吓得往后缩了一下。却见夜温言只是扫了扫她肩头的灰,手底下力道很轻,根本不至于她吓成这样。
“李笑寒,原本你合谋夜家毁了我一桩婚,这个仇我已经报得差不多了。我废了你的儿子,青隐打掉了夜红妆肚子里的胎儿,我的气也算消了一大半。可也正是我发现了青隐的存在,才知道你竟是从我六岁那年就开始骗我,那这个账咱们可就得重新再算。”
李笑寒哆哆嗦嗦地问了句:“你想怎么算?”
“当然是用命算!用你全家的命,去填我过去十年的欺骗与伤害。”她再次伸出手来,这一回,冷冰冰的手直接覆上了李笑寒的脑袋,五根手指头就像铁钳一般逐渐收拢,李笑寒立即感觉自己的头就快要被捏爆了。
宝蟾看着这一幕都惊呆了,想大叫“来人救命”,却被坠儿一把勒住脖子。练过的手劲儿用来勒人,直把个宝蟾给勒得翻了好几次白眼,人都差点儿没死过去,就别提喊了。
此刻的夜温言在李笑寒看来,那就是一只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鬼,没有人类情感,一心只想着报仇血恨。
她都不敢说话,也说不出来话了,就觉得自己的头在夜温言手里握着,只要夜温言一动,这颗头就可以立刻从肩膀上搬家。甚至她还特别绝望地想到,这夜温言有炎华宫那位做靠山,就算真的把她给杀了,只要那位出面,就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
她就要这么死了吗?
李笑寒心里这样想着,却不知夜温言哪有那么好心,让她痛痛快快的死。
收紧的五指渐渐松开,不供血的大脑又开始有血液流通起来。
绝望的太后娘娘听到夜温言的声音自头顶阴森森地压了下来——“李笑寒,你给我等着!六岁开始的账,我一定一笔一笔跟你算个明白。今日只是个开始,我会再来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