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疼颜氏?
颜氏自从嫁到乔家来,就没过过一天顺心的日子。外人都说乔家是读书人家,家里的人知礼守法,只有他自己知道,这都是一家子什么人。颜氏性格温软,刚进乔家的门,就被白氏和李氏整治得苦不堪言。偏生颜氏和善,生怕影响他们母子关系,从未跟自己诉苦,要不是那一日他进山回来得早,正好瞧见母亲将颜氏罚跪在搓衣板上,大冬天的,颜氏只穿了一件单衣被冷得瑟瑟发抖,他还一直被蒙在鼓里。颜氏后来一身的病,也都是在生了乔明渊后落下的,月子里,白氏和李氏就变着法子给颜氏气受……
就这些,叫很疼颜氏吗?
他的母亲啊,这辈子疼女儿是千真万确,疼儿媳妇,却只疼了大房媳妇一个而已!
到底是自己养的儿子,一见乔老三这幅形容,乔老爷子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心底叹了口气,该开的口到底还是得开:“老三,你娘一向有口无心,你别往心里去。你看,你四弟这件事……”
“爹。”不等乔老爷子说完,乔老三已抬头打断了他:“我一个废人,走不得跑不得,四弟的事情我能帮得上什么忙?我方才听二哥说了些许事情的经过,儿子觉得,那高掌柜的兴许不是要钱那么简单,如果他不要钱,保不定给了这次,下次还有别的坑。不然……”他说着话,将头转向了旁边站着打算独善其身的乔老大:“大哥从前在镇上读书,交了不少同窗好友,人脉比我们都强,我觉得,还是让大哥找找关系,劝那姓高的打消了这个念头来得更为实在。”
乔老爷子这么多年来一直在乡下,种地久了,一门心思就管着自己跟前的一亩三分地,眼界比不得几个儿子。被乔老三这么一提醒,他的脑袋里顿时涌入一阵清明。
是啊,这么之前就没想过,还有这么一条门路可以走?
老大在镇上读书多年,同窗好友中有不少人都考上了功名,虽说官不大,但好歹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他方才被老四的话冲昏了脑袋,就想着赔钱了事,怎么就没想过找找人,这件事或许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对,就这么办!
乔老爷子转向乔老大:“老大,你从前在镇上读书,都是家里几个兄弟在供着你,你四弟这件事你必须得帮!”
“爹,这让我怎么帮?”乔老大万万没想到这个苦差事会落到自己头上,他幽怨的看了一眼乔老三,目光难掩刻毒,回头却已是一副无奈至极的模样:“老四和老四媳妇跟人签了契,就是闹到官府去,也是咱们没什么道理可讲!”
“大哥没去找找人,怎么就知道不行?”乔老三的目光格外犀利的落在他脸上:“到底是不行,还是大哥不愿意拉下脸来帮忙?”
乔老四原本听了乔老爷子的话,心中已生出了几分希望,被乔老三当头一盆冷水浇下,不敢置信的看向乔老大:“大哥,到底是你的颜面重要,还是一条人命重要?”
“哪有你们说的这样容易?”李氏见乔老三和乔老四联合起来逼乔老大,她素来看不上乔家另外几房的人,此事得失如此明显,她们大房没理由为了四房做下的蠢事埋单,她脸色难看:“你们吃喝玩乐的时候想不起我们其他人,如今落了难,才想起你大哥来。你大哥这些年来在镇上混得多不容易,那点人脉连给明鹤搭桥铺路都不够,哪能随随便便用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不相干的人?”乔老四倒抽了一口冷气:“合着在大嫂的心里,我媳妇就是个不相干的人?我赚钱的银钱用来养着明鹤念书,连自己的妻儿都顾不得,到头来就是一句不相干?”
李氏哼了一声,没说话。
这态度已然是承认了。
乔老四顿觉心如死灰,他睁大眼睛看着李氏,又看了看李氏身旁的乔老大:“大哥,你说句话。”
“老四啊,不是大哥不帮,是真的帮不了。大哥就是一个童生,也不是什么举人老爷,要是有什么通天的本领,这些年来,不至于给明鹤谋不到一个好学馆,大哥有大哥的难处,你要体谅大哥啊。”乔老大语重心长的说:“罗氏的事情,咱们从长计议。”
“有什么好从长计议的!”李氏扁了扁嘴:“娶个媳妇左不过十两银子,大不了,再重新娶一个就是了。”
“那让大哥将你休了,重新再选一个你觉得如何?”乔老四气急,有些口不择言起来:“我媳妇不值钱,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你你!”李氏被抢白,且是如此不好听的话,一时气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都闭嘴!”乔老爷子早已将这些都听进了耳朵里,他猛地一拍桌子,堂屋轰雷乍响一般,争吵声顿时没了,他脸色铁青:“我还没死呢!一家子吵吵吵,像什么话!”
“爹,这不是小叔……”李氏委屈。
“你闭嘴!”乔老爷子抬手一指她,脸色难看:“老大,好好管管你媳妇,这都说的什么话!”
众人被他盛大的怒火唬得大气都不敢出,乔老大只得拉了拉李氏,让她站到自己身边来。乔老爷子的眼波在众人脸上转了一圈,忽然问乔老三:“一家子商量事情,连明丽都来了,明渊和明渊媳妇去哪里了!谁给惯得他们不尊长辈的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