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豁然开朗,脸上露出笑容来:“行,我不气,我这就回屋去了。二娘,你也快回去歇着。”
“好。”于氏点点头,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抬手摸了摸还未曾鼓起的小腹:“就是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不过这最后一句,只是呢喃的叹息。
她掀开帘子进了屋,一抬头,乔松柏正愣愣的看着她,显然,方才那最后一句他是听到了。他上前一步扶住妻子,眉头蹙得很紧,乡下汉子皮肤很糙,可脸上的关切却一点都不作伪,他低声道:“你也别气,如今是怀着身子的人,气着自己不合算。”
“我知道。”于氏闷声垂头。
乔松柏见她这副模样,便觉得理亏,他挨着于氏坐下,搂着妻子宽慰:“我知道这些年你跟着我委屈了,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从前不想分家,是想着咱们没儿子,以后得靠着明渊养老。可明渊不是家里的顶梁柱,说话算不得数,能不能入土都得指望着明鹤,所以我不敢轻易离了本家。”
“可现在不同啦。”于氏听着他说,这些年受的苦楚历历在目,眼圈一下就红了。
乔松柏伸手抚摸她的肚子:“我就盼着你这一胎是个儿子,这样……”
剩下的话他没说出口,不过两人都懂。
半晌,于氏红着脸压低了声音说:“绾绾说,应是个调皮的小子……”
“这才多大,哪能知道?”乔松柏一笑,并未当真,他靠近了些:“明丽这般懂事,其实就是再生个女儿我也是喜欢的。就是……哎!”
“如今我身子好啦,这胎就算不是儿子,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再生一个,总得给你生个儿子。”于氏咬了咬牙。
乔松柏哂笑:“你以为自己还年轻啊,你就是想生我也不想让你生,我怕你步了三弟妹的后尘。比起儿子来,我这些年是看淡了,只要你我好好的,没有就没有吧!”
这话又让于氏眼圈酸胀,眼泪簌簌而下。
乔松柏爱她,这些年都爱,这也是于氏甘愿在乔家受苦的原因之一。她抱住乔松柏的脖子,夫妻二人一阵腻歪,倒又如从前一般恩爱。
晚些时候,二房三房就将银子送去了堂屋。
之后,乔老爷子揣着银子喊了乔老大乔松平过去,等乔松平再出来时,满脸都是喜色。他回了大房,大房的灯亮了许久,终于才灭了。
夜,渐渐深了。
临到睡前,三房这边又出了些事情。
倒不是大事,而是乔明渊和慕绾绾分床而睡的事情,被乔老三乔松岳知道了。
劳累了一天,乔明渊烧了水洗澡后,就自己先行铺了地铺,他没躺上去,等慕绾绾进去洗澡的时间还在就着烛火读书。只是心思静不下来,乔明渊明天就得去学馆上学,他还想再多跟慕绾绾说会儿话,多看她几眼,同时,也想给她的心里多留点痕迹,最好是从此将他放在心上……
这般心不在焉,连乔松岳的轮椅靠近东厢房时都没听到。
这也是偶然。
白天出了这门多的事情,一会儿是乔明渊和乔明景被狼袭击,一会儿又是李氏找上门来骂人,晚上又被乔老爷子催着要钱,乔松岳怕乔明渊心里有想法,也怕慕绾绾心里委屈,思来想去睡不着,就自己跌跌撞撞的从床上爬到了轮椅上,想过来跟小两口谈谈心。
谁料他一推门,一眼就瞧见了地上的地铺:“这是怎么回事?明渊,你们吵架啦?”
“没有啊!”乔明渊心不在焉,更没往地铺那想,随口就否认。
乔松岳的目光落在地铺上,心念急转,他明白了什么。
“咳咳……跪下!你这个不孝子!”
乔明渊回了那一句,立即就看到乔松岳的目光是看向哪里,顿时反应了过来,可已经来不及了,眼见着乔松岳脸色陡然苍白,一时间气怒之际,不等他解释,就听见自己老爹呵斥自己,让自己跪下,他无奈的将书放下,顺势跪在了乔松岳的跟前。
乔松岳的手一直在抖,指着那地铺痛心疾首:“乔明渊,你忘恩负义是不是?当初绾绾进门,爹怎么跟你说的?爹让你好好对绾绾,你都当做耳边风了!绾绾多好一个姑娘,为了你,人家起早贪黑不容易,你要读书,她就想法子送你去读书,你在镇上吃的用的,无一不是绾绾给的。你说,你是不是至今不愿与绾绾同床,你……你是不是压根就没打算要绾绾做你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