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乃当今天子的第二个儿子,生母容妃已经亡故,容妃临去前声声泣血,恳求天启帝将她的儿子外放,统领明州、亳州和颍州十九郡,因而这个皇子一直封地上,不曾回京。
京中,皇后的嫡子早亡,膝下有大皇子一个孩子,大皇子的生母令妃也早已故去,虽说大皇子是寄养,但同嫡长子也没什么差别。大皇子今年已二十有二,二皇子也有二十一岁,是所有皇子中最年长的两位,除了他们,最大的三皇子也才是十五岁。先帝在位的时间长,故而传位天启帝时,天启帝已是中年,如今天启帝登基不过四年,膝下两个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儿子虽还没表露什么,底下的谋士难免躁动不安。
当然,这跟天启帝也有脱不了的干系。
因人到中年,做事越发谨小慎微,对天启帝来说,要从儿子里挑选出一个继承大统,是关乎天下社稷的大事,因此,他一直不曾明言要立哪位皇子为太子。
东宫之位空悬,大皇子和二皇子谁能坐得住?
早些年二皇子还在京中时,两人就有些不对付,后来,二皇子去了封地上,大皇子在京都也没少明里暗里的给他下绊子。
这次的事情不知起因为何,但结果只有一个。
那就是想让二皇子死!
二皇子死在回京途中,天启帝损失了一个孩子,自然不好追究还在的那个。更何况,大皇子做这事儿必定手脚干净不会沾染一滴血,抓不到证据,谁又能光明正大的指责他,说他不仁不义,残骸手足?
这些党争事宜,卫轻轩还在朝中时就见得多。
见得多,心才会如此寒透。
因而见到二皇子哭诉,他的心肠难免软了几分,多了些兔死狐悲的感受,他双手扶起二皇子,给他倒了一杯水:“二殿下,你也知道我不问朝中的事情已有多年,这件事我帮不了你。”
“太师只要肯帮,一定能帮!”二皇子抬头看着他:“当年太师还在朝中做国子监的老师时,我也是太师座下的学生。太师是看着我高远潼长大的,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太师心里知道。太师,我不求登上那九五之尊的宝座,我只求这一生性命无忧。我母妃当年也是这般对我说的,这些年来我在封地上战战兢兢的活着,这种滋味太师能懂吗?”
卫轻轩只沉默不语。
他听二皇子说到情绪激动处,便咳了一声,示意他低声一些。
二皇子立即明白,他收了声,看了看外面:“太师院中还有其他人?”
“二皇子不用紧张,不是什么朝中的人,是我近来收的一个弟子,此人原是乡下种地的一乡野村夫,因热爱读书与我投缘,我便教一教他。”卫轻轩对他过度的反应有些反感,他蹙了蹙眉:“二皇子的刀可以收起来,我那弟子胆子小,别吓着了他。”
“见笑,风声鹤唳不过如此。”二皇子苦笑。
卫轻轩倒也没说什么,二皇子一路被追杀过来,确然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引起他的戒备心,这一点,他能理解一二。
他心中充满了疑惑:“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太师当年愤然出走,离开朝廷四海为家,我母妃一直都有关心太师安危,我原本也不知太师去了何处,直到前些时日遇到谈家那大公子,听他说起是在寻太师,方才直到太师隐居到了安西镇附近。”二皇子面色赧然:“之后我四处走访,直到昨天才寻到太师的住处。”
卫轻轩一双眼眸清净如潭水,令人捉摸不透:“原来如此。”
对于二皇子的话,他只信两三分。
诚然,二皇子也没对他说真话。
确切的说,他不是四处走访寻到的,而是跟着慕绾绾找到的卫轻轩。
话又要说回那日。
那日他受了伤晕倒在路上,被慕绾绾救了性命,之后慕绾绾头也不回的走了,他就进了安西镇,打算寻一家小店歇歇脚。身上没银子,他顺手牵羊得了些散钱,在镇上的客栈盘桓了两天养伤。一次午饭后,他听到客栈的小二在讨论镇上新开的超市,奔着好奇心前去,意外的,就看见了救他性命的女孩。
他本想现身出来同她说几句话,蓦然又想起分开之时,她说过见面只当不相识,脚步就硬生生的压了回来。
另一方面,也是他目前身处危难,不愿将灾难带给慕绾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