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试三场考完就已到八月下旬,等乡试放榜,便是九月初。
考生们都没离开洛平府,等着看放榜的同时,也跟赶考的学子们多多交流,一来结交朋友,二来探听消息。
这是惯例,也是学子们的体面,若无人邀约便显得此人不近人情,难以相处。
当然,陪考的夫子们也都会聚聚,谁也不无聊。
丁宝林和陈秋平这段时间结交了几个好友,整日里出去跟人相约,嘱咐了几个弟子出门要注意安全,并不约束他们。
沈秋池他们也都出门了多次,唯独乔明渊没去。
乡试第二场淋了一夜的雨,撑着考完第三场,第三场还没出考场他就病倒了。他发了两天的高烧,好在慕绾绾准备充足,给他带了不少感冒灵冲剂,连着喝了三天之后,又吃了一粒感康,之后才慢慢好了起来。不过不能出门,需修养。这期间沈秋池他们轮流照顾他,就连杨玠和褚羽也上门来探望过两回,跟他分享一些在市井跟其他学子听来的消息。
八月底的时候,乔明渊彻底好了。
好了之后也跟大家一起出门聚了几次,但这种聚会不外乎是学子们喝酒吹牛,他觉得无聊,后来再有人请就推脱不去。
到了放榜那一日,大家伙儿反而安静了。
谁都没往外跑,早上起来后,一行人着装整齐,就在客栈中等消息。
陈秋平紧张,在客栈中走来走去,丁宝林几次拉他坐下,他道:“我不找点事情做就心慌得厉害,丁兄你别管我。”
丁宝林见劝不了他,只得随他去。
放榜是在中午,跟从前一样,先放座榜,再放名榜。
榜单跟前里三圈外三圈全是人头,挤都挤不进去,去看了也是白搭。
明阳学馆里来考试的除了刘秀山,其他人都不着急。其实按照乔明渊他们的想法,他们几个都还年轻,又都是第一次下场,能从童生试一路杀到乡试已出乎意料,就是考不中也没什么。平远学馆的师徒四人里有人考过两次,心态反而也好。
陈秋平走来走去,没多久也累了,坐下歇息。
丁宝林趁机瞅着外面已有学子回来,个个蔫头蔫脑,料想去了定然没看到,不免笑道:“其实去看了也不见得是好事,挤不进去还累人。你们就安心在客栈等,若是中了,会有人来报喜。若是不中,晚些人散了再去看也不打紧。”
林则惜嘴巴贫:“老师,学生是想出去看看,权当减减这身肥肉。”
“你减个屁的肉,一顿吃三大碗的人还想瘦下来,做梦!”沈秋池毫不犹豫的拆了林则惜的台:“你要想瘦,少吃两碗就成。”
“那不行,唯美食不可辜负。”林则惜道。
沈秋池努嘴:“活该你胖成一头猪!”
“我努力努力。”林则惜掰着手指跟他计较:“我才一百四十斤,成猪起码得两百吧,还有八十斤的成长空间……”
“……”
沈秋池一阵无语。
坐在他身边的董路一直没说话,他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门口看,心头说不尽的复杂。
他离开平遥府的时候同丁诗华说了,若他高中,回头就上丁家去提亲,若是他不中呢?若是不中,丁诗华会不会失望?
又坐了一刻钟,外面两人结伴而来,却是杨玠和褚羽。
两人已经在贡院门口绕了一圈了,见人实在多,压根挤不进去,就又回来了。他们原本并不住这个客栈,这几天陆陆续续有人退了房,为了跟乔明渊等人亲近,才特意搬到这边来的。说是搬到这边,其实就是杨玠一人搬过来,褚羽本就是洛平府人,考完就回家了,只是舍不得好友,才跟他一个房间里住着谈天说地。
两人一进来,褚羽就笑:“幸好你们没去,贡院门口人多得站不住脚。”
“可不,我跟褚羽想挤进去看看,挤进一步就推出三步,罢罢罢,不看算了。”杨玠跟着就乐了:“你们倒是有先见之明。”
“说来也怪,你们都是第一次下场,怎不见去凑热闹?”褚羽又问。
乔明渊给两人挪了个座:“看不看都改变不了结果,有什么好急的。”
“我就喜欢你这点,从容不迫,跟那些挤来挤去的愣头青不是一个级别的。”杨玠哈哈大笑,拍着乔明渊的肩膀玩笑:“少年,我看你骨骼清奇,此次定然中举!”
“哈哈哈,你倒是敢说。”乔明渊乐。
考完之后他问过杨玠和褚羽的文章,知道两人大致在什么水平,他指着杨玠笑道:“你心情不错,是不是方才已经看过榜,看到自己了?”
“哪能?”杨玠眉目间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失落:“我这人向来狂妄,得不了考官的青睐,多半又是不取。我这次是陪褚羽来的,成与不成都不重要。”
褚羽呵呵一笑:“你谦虚得很。”
大堂里本就人多,他们谈话没避讳,旁边桌上就有学子笑了起来:“走哪里都有人大言不惭,说是能中,一会儿若是榜上无名别哭。”
“关你屁事!”杨玠毫不犹豫的回头顶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