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林则惜才小声说:“看来他们没追来这边。”
“嗯,应该是安全了。”乔明渊也小声的回。
谢赟流了不少血,只得了简单包扎,极度恐惧之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昏迷了过去,靠在乔松岳的假肢上一动不动的躺着。
林则惜见状摇摇头,心底满是悲哀。
“也不知道林西澜还有没有救,他的伤比谢赟的重得多,我瞧着那模样……应该活不了了。”
他说。
乔明渊的心口一沉。
他蓦地握紧了拳头。
今日幸好他觉察得早,否则此时此刻,不单单林西澜活不了,谢赟也活不了,他活不了,绾绾、福宝、爹,还有林则惜都活不了。
做了坏事的人无所畏惧,他们这些被欺凌的人却只能东躲西藏,天理又在哪里?
胸腔仿佛被什么填满,沉甸甸的,好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摁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憋得慌,想大声呼喊,博得一口新鲜的空气。黑暗的空气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一时间,他像溺水了一样,手脚都被抓住,无力去反抗,又不甘心就此沉到黑暗的水底。他挣扎起来,眼中痛苦之色渐浓,目光扫过乔松岳沧桑的老脸,扫过福宝稚嫩的容颜,扫过地窖紧闭的门……
他闭了闭眼睛,心里满是惶惶然。
“你在这里守着他们,我去看看绾绾。”
他跟林则惜说了一声,自顾自拉开了地窖的门,沿着木梯往下走。
他需要见到绾绾,迫切想见到她,见到她之后,他才能做下那个白日里想过,却诸多犹豫的决定……
他一步步往下走,手脚放得很轻,生怕惊动了慕绾绾。他想,就算是停留在阶梯上,他看一眼她的脸庞,都能知道下一步要如何走。
然而……
一步步往下之后,他便瞧见了空荡荡的地窖。
本该有慕绾绾和林西澜的地窖,此刻只剩那天蓝色的床单铺在地上,两人杳无所踪。
乔明渊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地窖里灯光昏暗,他怕自己看走了眼。然而再揉,还是没人,他们仿佛凭空消失了。
空气凝滞,乔明渊手脚一软,从阶梯上摔了下来。
他一屁股跌在地上,见鬼了一般的盯着地上的床单,他亲自送慕绾绾和林西澜下来的,亲手给慕绾绾点了灯,又亲手关了门的。人怎么会不见了?他环顾四周,生怕地窖还有别的出口,教他看走了眼,或者是有哪里还能藏人。
都没有。
那地窖就这么大,一眼看完全部,没有遗漏。
乔明渊脸色苍白,方才经历生死,他没觉得多恐惧,这一刻瞧着空的地窖,无边无际的恐惧才从心底蔓延上来。
他……难道失去绾绾了?
喉咙里发出模糊的音节,他想大喊,却一个音都发不出来,那摁住他喉咙的手更加用力了,用力得他呼吸都感到困难。他大口大口的喘气,手脚并用的爬到床单前,颤抖的伸手去摸那床单,自然是什么都摸不到。他这才彻底慌了神,在地窖里转了几圈,看着蔓延而下的楼梯,又撑着自己爬起来,想爬上去看看她是不是方才趁着自己不注意上去了。
这样一想,浑身滋生了些许力量,他爬上了地窖,探出头来。
林则惜歪过头看他一眼:“怎么了?要什么?”
“绾绾……”他开口,嗓子竟干哑得不像他的声音,他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是不是灯不够?”林则惜问,起身要去拿蜡烛。
乔明渊趁着这时间看了一眼外面,没看到慕绾绾的身影。
他浑身僵硬,转身又往下走。
结果,等他退到最后几步时,便听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明渊,你怎么下来了?”
乔明渊豁然回头,用奇异的目光紧紧的锁着她,慕绾绾站在地窖里,额头上铺着一层汗,鬓角全湿,说话都没什么力气,夜晚还冷,她说话呵出片片白气,活生生的人,并非是一个幻影。此时,她有些紧张,眼中带着几分疑惑和担忧。
他目光下移,便瞧见方才还什么都没有的床单上,林西澜腹部缠着绷带,手上挂着白管,正在输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