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立箕陵府的时候五司还没走,他们都留下来见证这一历史的巨变时刻。当然,也是想看看乔明渊上任之后还有什么花招,能让他从一众府城里脱颖而出。
那日乔明渊从小黑屋放出来时,县衙外的场景还令五司的所有人震撼。
从将乔明渊关起来的那一天开始,县衙外天天都有百姓守着等着,翘首以盼的要见到乔明渊。乔明渊一天不出来,他们就等一天。这种情况以前也有过,百姓坚持个七八天,慢慢等不到人就散了。但箕陵城的百姓们却不是这样,他们等了一天又一天,眼见着乔明渊一直没被放出来,不但没人散,县衙门口的人反而越聚越多。他们到县衙不闹不吵,找个地方一坐就是一天,直让五司的人格外头疼,这也是左宗等人迫切要找到证据问罪乔明渊的原因。
他们担心继续拖下去,迟早有一天他们要像入城那日般被人围殴呢!
乔明渊被放出来,从蔡俊嘴巴里得知了这一情形,当场就出来答谢百姓们。他往县衙公堂门口一站,做了个揖,或坐或站的百姓们刷地就站稳了。
“乔大人出来了!”
“乔大人,您没事吧?”
“他们没打您吧?”
“大人,您是清白的,对不对?”
瞬时,很多人围拢上来将乔明渊捧在中间,七嘴八舌的全开始发问,甚至还有人想上来看看他身上带没带伤,一副要跟人拼命的架势。
乔明渊一一解释,百姓们才安心。
左宗和郑志远行事不知收敛,在箕陵城审问乔明渊的时候,除了查账目查往来,当然也走了过场的叫了百姓来问话,另外还有商户们都来过县衙,于是乎大家都知道这些人是来查乔大人贪污受贿、投敌卖国的。他们心中最敬爱的乔大人被人如此冤枉,要不是怕给乔明渊造成不好的影响,早跳起来将这县衙里的五司拖出来暴打一顿了。
好不容易安抚了百姓们,将大伙儿劝退了,乔明渊第一时间当然是去后院。
他已经有三十多天没归家,心中很是挂念老父亲和小儿子。
此时天已经大亮,乔明渊快步走在路上,草丛里的露珠将他的鞋袜都打湿了,慕绾绾站在院门口,脚边放着灭了烛火的灯笼。
瞧见她的身影,乔明渊心中一痛,快步上前将人抱了个满怀,声音不自觉的哽:“等了一晚上?”
“回来就好。”慕绾绾吸吸鼻子,手紧紧环着他的腰,男人身上的味道都快馊了,她却觉得很安心:“灶房备着热水,洗个澡,睡一觉?”
乔明渊摸摸她的头:“有时间洗个澡,睡一觉怕是不成,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就回来看看你,看看福宝和兴宝,爹那边我是放心的,有你在,爹出不了什么事情。”
慕绾绾眼圈登时热了起来,说不出的心疼。
两人十指紧扣的往院子里走,好嘛,转过游廊,便瞧见主院门槛上坐着打瞌睡的乔松岳。自打慕绾绾被带走再回来,听说京城来了圣旨,老人家就忧心忧虑得睡不着,他什么都不懂,生怕走出院门会给乔明渊和慕绾绾添麻烦,又想第一时间知道儿子的消息,愣是在那坐着等了一晚上。
慕绾绾临走前将兴宝交给他,他怕孩子在屋子里睡着出事,没敢撒手,用小棉被包了孩子,紧紧的抱在怀里。
“爹!”乔明渊喊了一声。
乔松岳陡然惊醒,抬头看见乔明渊的那一刻,老人潸然泪下。
晨光中,乔明渊和慕绾绾对视一眼,第一次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乔松岳也老了。慕绾绾刚嫁到乔家的时候,乔松岳不到四十。弹指一挥间,十一年的时光悄然划过,他已经是一位五十岁的老人了。尤其是此刻,迎着朝霞,两人能清晰的看见乔松岳鬓间的白发和脸上的皱纹。
乔明渊膝盖一软,跪在乔松岳跟前重重磕了个头,让老父亲操心至此,他愧醋溜文学最-快发疚!
慕绾绾鼻头酸胀,走上前去将兴宝抱起来,跟乔明渊一左一右将乔松岳搀扶起来。乔松岳握着儿子的手:“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爹去歇着吧,没事了,陛下免了我的罪,还升了我的官。”乔明渊勉强笑了笑,目光落在乔松岳空荡荡的裤管上,猜想乔松岳是如何用一条腿一步步挪到门槛边的,心底止不住的发酸。
乔松岳很是欣慰:“爹就知道,我儿光明正大,是个好官,绝不会是他们所说的那种贪官、叛臣!”
“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以前对得起,以后也一样!”乔明渊低声说。
乔松岳抓住他的手摇了摇:“罢罢罢,明渊,经此一事,爹想明白了,这个官咱们不做也罢,实在不成,咱们回乡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