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两帮派一起阴了【换段落】(2 / 2)

「只是问问,虽然口头关心没有实质的作用。」顾翎恒老实回答。

……听筒传来一声浅浅的笑音,紧接着是一句感慨:长大了。

他轻轻说道,似是自言自语:没想到这麽快。

顾翎恒低声反驳:「不是我长大了,是我以前不想做。」

那为什麽现在想做?顾翎清抓住关键。

这话问得顾翎恒呼x1一滞。

这一刻,时间彷佛停滞了。

有什麽原来萌而未发的东西,蓦然破土而出。

像是累积了永生永世的能量,就等着一个契机,在瞬间绽放。

顾翎恒嘴唇微颤,几乎要脱口说出,临到嘴边时,却被一GU无形之力给阻挡下来。

「……」一时之间,由一支手机串连的两个空间,只有她轻若未闻的呼x1声。

顾翎恒有时候很好懂,但更多的时候,想法让人觉得捉0不定。连白言铭这个公认的「监护人」、「老妈子」,都不敢说自己是真的完全了解她。

这是顾翎清一手惯出来的,他对妹妹的为人准则只有一条要求,那就是想做什麽就去做,但必须明确知道自己在g什麽。

所以有情绪了,顾翎恒当下就会表现出来,甚至不太会顾及别人的脸面,一个不爽了,直接撂担子;用拐弯抹角的方式骂人,还是特意训练出来的委婉方式。

然而在「情感」方面,她却内敛得厉害。

并非她刻意去压抑,而是她真的需要时间去内化。

且因她的X格较真,总想着要彻底了解所有事物的意涵,因此在掌握一切之前,她不会透露出半分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当然,如果有人六感敏锐,靠着蛛丝马迹就自己猜测出来,那另当别论。

不仅如此,顾翎恒也从未展露过自己对他人的关心。

和顾翎清那种沉默的付出,却有着强烈的存在感,完全不会让人忽视不同,顾翎恒是打从心底觉得没必要表现出来。

别人帮了她,她说一声谢谢,有机会回报一二;但自己的亲人,她从来没有表示一声感谢。

都是自己人为什麽还要谢来谢去的?为了维护情感,而经常表达心意,甚至是故意表现,这未免也太累人了。

但这阵子的所见所闻,让她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仔细想想,假如宋茗汀邀自己出门,自己嫌麻烦拒绝了,一次、两次对方也许不在意,那十次、二十次都拒绝,对方会不会就觉得她孤僻、冷酷,进而疏远了她?

感情从来都是互相的。

不能奢望每个人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能准确猜出自己的想法。只是简单的几句关心询问,即哪怕没有实质上的用处,却是连接情感的管道。

就像她其实感觉得出墨非定律心情不好,并且在回避她——毕竟有哪个人会无缘无故Y诗作对?肯定是心中有事,T内各种激素、荷尔蒙有变化,刺激之下情感并发,才会有这种奇异的创作。

她尝试着表达自己的关心——用那种十分笨拙又尴尬的尬聊方式——虽然成效极差,但她并不气馁,之後再多试几次总会进步。

顾家兄妹都是直觉极强的人,顾翎清敏锐地觉察,绝对是发生了什麽事,才让自家孩子出现这样的转变。

他耐心等着妹妹回覆,但顾翎恒最终仍然没有问出那句引发一切改变的疑惑——当初,为什麽要对言铭做那样的安排?

为了让初来乍到白言铭感到安心,让她「配合」成为他的「责任」;藉由这种对责任付出,而能获得报酬的等价交换,让他可以心安理得地待在顾家。

——是的,她一切的变化就源自於此。

既然哥哥当初能JiNg准地看出,言铭因长期被人嫌弃、被当皮球踢来踹去,导致产生强烈的被需要感,而故意让她配合,假装需要受照顾,那会没有预想过未来的情景?

这些天,顾翎恒一想起她大哥,或和顾翎清联络时,她就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在心底发出质疑:哥哥……当初是真的没有想过这样的安排,最後会演变成什麽样的後果吗?

也许得到解答後,她又会恢复成从前那个不谙世事、冷淡封闭的顾翎恒。

她可以继续没心没肺,假装自己没有长大,但最终,她仍旧没问出口。

她知道问了的结果是什麽,哥哥会直接去找言铭,他们会自己解决一切,然後再告诉她结果,不会让她参与过程。

就和从前一样。

想到这里,顾翎恒开口问道:「哥,如果我做了不好的事,你会怎麽样?」

犯法吗?

「没有。」

我不会管你想做什麽,我只会问你是不是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是不是被推波助澜或受人影响,有没有考虑过结果,能不能承担起後果?

顾翎恒顿了顿。她知道自己不该再问了,但人就是这麽矛盾,要麽故作糊涂,粉饰太平,要麽一意孤行然後遍T鳞伤。

她沉默半晌,然後说:「我记得,你教过我,我知道我在做什麽。」

当初是她答应哥哥「配合」言铭,如果言铭不想改变,也对她的改变感到抗拒,那就由她自己处理这件事。

她长大了,不应该什麽事都无所谓、什麽都视而不见。

□□□

「酒坊」的老板来自犬族部落。从当初一个小小的卖酒摊子,到如今明明开在深巷之中却盛名远播,已有八十年之久。

是什麽原因让老板做下离乡背井,来到都城开酒坊的决定,即使是老板的儿子也无从知晓。

他年迈得几乎快走不动道的老父亲,从去年开始天天抱着一瓮老酒,坐在店门前向外远望。

他想拉走父亲,却被一位来买酒的客户制止,对方脸上神情让他隐隐明白了什麽,之後也就放任父亲而去。

不过转眼一年过去了,父亲雷打不动天天到门口占位,不像是那种预兆,让他有些怀疑父亲其实还有好些日子可活,只是故意找麻烦,想引起他的关注。

有些埋怨的同时,也放下心来。但随即的注意力被父亲寸不离手的破酒瓮给牢牢x1引。那酒瓮身灰扑扑的,上面带着泥尘,像是刚从什麽地方挖出来。

他媳妇几次想夺了去看,都没能得逞,有回因为动作过分了些,竟被一脚踹个四脚着天,尾椎疼了好几天,再不敢动手动脚。

他也暂时歇了好奇之心,反正东西最後总归是他的。

尽管这麽想着,老板儿子仍然不敢放松戒心,细心留意着每个靠近父亲的人。

所以父亲是在看什麽呢?

有人好奇询问,老者全然沉默,乾瘦的身躯诠释着何为风中残烛,他的沉默像是将自己与世界隔绝,独自享受生命最後的时光。

只有老者寥寥几名尚在世的朋友知晓,老者目光所及之处原来没有这麽一堵墙,可以看见远处那辉煌金h的重檐殿顶。

庆典将至,酒坊的生意b平常火热了五倍,无数酒瓮流水一般卖去城中各大酒楼。从前老板的儿媳多次提出想将酒坊迁移到闹区,皆被老者无情驳回,现如今她却看到了希望。

nV人暗暗窃喜。

她的神情落入一名常客的眼中,男人忽然问道:这是新酿的酒?

nV人一听连忙挂起笑容,是的呀,去年酿的,外子酿的,用了新方子。

男子眼中滑过了然,见nV子还想详细夸卖新酒,他敷衍地笑了笑,提酒转身而去。

经过老者身边时,不知怎麽,忽然停下脚步。

老者糊涂致斯,却依旧守口如瓶,再想到他那养子儿媳的做派,男子心底升起一GU物是人非、物伤其类的悲凉。

原来是急匆匆地往家赶,这会步伐缓了下来,心也跟着沉淀下来。

以後,这样的景sE怕是再也看不见罗……男子低喃,像是对老者说,又像在说给自己听。

这句话同样落入一名与他们错身而过的青年耳里。

他裹着一件灰sE的斗篷,身量颀长,低垂的帽沿掩住他的面孔,整T外貌看着十分不起眼,店内nV子却一眼捕捉到他的存在,双眼放光迅速迎上去。

那笑容和走路的姿势有别於往,更没了往日喝斥其夫的气势。

大人~许久不见,今日要什麽?

…店里新酿了酒,入口顺滑醇甜、sE清透亮,後劲浓厚余长,加的白糖是三次熬煮後重新筛的…试试这个,里面的梅子就是用那重筛的白糖腌的,再用去年的雪冻的……她滔滔不绝,几乎快整个方子内容都暴露,不知情的人甚至以为酒是她酿的,她这是在跟人分析成果。

原在後院忙碌的男子听见自己妻子b平常娇柔数倍的嗓音,脸一黑,立刻丢下手里的脏布,大步来到前台。

这时nV子正将一瓮清酒递给青年,她捏着酒绳迟迟不放手,似是依依不舍。盯着青年的目光带着侵略,像是想穿透那一层布料,看清青年的脸面。

这可要教她失望了,那布帽底下是一张白面狐狸面具。

但nV子有幸见过青年的真容,因此念念不忘,更因为对方的身分而殷情热切。

从青年进入店里到买酒後转身离去,就这短短的几分钟,nV子的丈夫亲眼看着自己的妻子是怎麽从春心荫动的少nV,长成风姿绰约的nV子,然後是错别真Ai、伤心自卑的人妇,最後因无法得偿所愿,而寂若Si灰一生。

看得他想自戳双目,头上绿顶更深了几分!

怒气上涌,他也顾不得四周围有一群看客,黑着脸正要和nV人理论,不料他妻子却先下手为强,杵这g什?事都做完啦?

男子顿时一口气堵在喉间不上不下。

他妻子冷哼一声,表情不屑,但她心里门儿清,知道什麽事可以说,什麽事不能做。

不雅地翻了个大白眼後,她直言不讳:我就喜欢好看的了,心里过瘾。你啥狗样子自己心里没点数?有本事走路上就别偷看那些从东城出来的高头马车!

本来想雄起的男子霸气瞬间侧漏。和他妻子相b,他的段数远远落後,被一语道破後,不仅满脸通红还眼神心虚,周围看戏的人立刻哄堂大笑。

nV子再次冷哼,但嘴里却说着与表情截然相反的话:我跟你这蠢货不同,自个有几两重清清楚楚。啥锅配啥盖,就是那大人一时瞎了眼看上我,我可不会去攀那富贵,奢求自个抓不住的,那才是蹉跎一生!

哎呦!瞧大娘你说的,有这份掂量自个的脑子,你可就赢过那些被富贵迷了眼的傻子哩!

nV子完全没有被夸奖的感觉,当场暴怒:你叫谁大娘呢你!

酒舖外酒舖内彷佛是两个世界,无人发现,nV子说出那席话时,外头靠着半边门的老者身T往下滑了一截。

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斗篷青年似有所感,回头朝他看去。

门前那乾瘦的身躯远远看上去更加渺小,彷佛一阵风来就能将其击散。

青年微微扬起手臂,拔高的斗篷露出其一点腰部,上头挂着一张缺了一角的黑sE面具。

下秒一道金光自他手中闪过,几乎没有什麽动响,左侧那堵厚重高墙猛地破开一个缺口。

老者冲着那小小的孔洞瞪大了眼,夕yAn微光照映在他灰白的面上,彷佛在他弥留之时,最後一次点亮他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