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书生、柏骏,谷遇蜀、林斩岩,沈轻死,杨轻抒、白衣轻、谷遇蜀、林回天,当年这书剑八骏中,以笑书生武功成就最高,林回天排位最末,林斩岩排第四,紧随其后的是轻字辈三俊,同门师兄弟,不相上下。只是这六年来,林回天隐居天狼谷,悟出个中奥秘,才使得武功突飞猛进,得以天成。
林战悲切道:“当年我尚幼小,事由原委我也不太清楚,全由恩师料理。”林战自幼崇仰父亲英名,高如在天,此时说起,竟欲垂泪。
林回天手指猛扣石桌,怒道:“这飞贼横行西域多年,实在可恶,既害我恩公,林某便视作死敌,他日若被我碰到,决不容情。”
林回天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再放下酒杯时,只见石桌隐隐现出一条裂纹,小寻眼尖,最先看到,一见之下,忙双手并用,将石桌上的干果酒杯俱都收起,猛听乒乓之声一阵响过,沿着那道裂纹炸出许多斑痕,石桌已经炸开碎裂,轰然碎了一地,显然林回天刚才那一扣,于盛怒之下已贯上内力,昆仑群玉石颇为坚硬,仍不堪受他一击而碎。
林战道:“前辈,你视家父为恩公,只是在下不知家父对你有何恩情?”
林回天沉思片刻,才道:“此事说来话长,且从我二十年前的恩怨说起。”林回天手指来回搓着手中的杯子,又说道:“我少年时拜言笑古为师,十八岁艺成,俗话说,‘修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我年少热血,踌躇满志,去往扬州,投靠门阀官府,谋个光宗耀祖的职位。说来最是机缘巧合,我从徐州出发,一路经睢宁过盱眙奔天长县下扬州,当我过盱眙时,竟遇一伙盗贼劫持人质,那时洪泽湖盗贼蜂起,杀人越货的勾当时有发生,可偏偏不巧的是,那伙盗贼劫持的正是杨素的义女闵绫乐,从洛阳往扬州途中遭此劫难。凑巧被我碰了个正着,我少年气盛,又有武艺在身,三下五去二,一顿拳脚便击退了那伙盗贼,救下了闵绫乐,我与她一见钟情,我当时也不知闵绫乐素有洛阳谢道韫、关中小班昭之美名,诗书俱佳,才貌超群。”
林回天说到妻子闵绫乐时,只恨自己读书不多,一时词穷,赞誉之情写满脸庞。林战一时为他情动,忍不住向小寻看了一眼,心道:若说美貌,难道这世上还有比小寻更美的女子。刚想到这,又暗笑自己:人都说"qg ren"眼里出西施,在我眼里当然觉得小寻最美,那在他眼里,闵绫乐便是天下无双了。
小寻心窍灵慧,林战一举一动,哪里逃得过她的眼睛,眉头稍皱,便已知他心里想的什么,心道:他这人纯朴老实,又一心只对我好,第一次遇见,他便舍身救我,此生我绝不可辜负他,只是他为人太过实在,以后混迹江湖,我若不在他身边,只怕有的亏吃了。
这时,小寻已经收拾好另一张桌子,把酒与干果都移到窗前,三人又重新落座,林回天又道:“闵绫乐把我举荐于杨素府上,做了随身门客,我们两个能天天相见。”隋唐时民风豁达,男女相悦,私定终身的事常有。
小寻沉醉于林回天与闵绫乐的传奇故事里,又见林回天风姿潇洒,神慎用散朗,他于天狼谷隐居后,修为大进,故又比常人多了几分林下之风,魏晋豪侠之气尽显于一身。她心道:真羡慕死了他们这段传奇眷侣,再看看这个呆头呆脑迂腐的林战,想与他有一段传奇经历都难。只是不知林前辈的妻子闵绫乐后来去了哪里,如果是被杨素那老头给拆散了,那可是大大的不好了。
林回天又道:“闵绫乐生父原是杨素大人的亲兵,为救杨大人舍身就义,杨素大人便把闵绫乐收为义女,视若己出,且又对我恩宠有加,便亲口把闵绫乐许配与我。”
听到这里,小寻一时激动非常,双手拍道:“哇,真是神仙眷侣呀。”
林回天听到小寻赞美,更是意气扬扬,说道:“五斗不醉的大文人王绩,人称‘斗酒学士’,一天王绩偶遇闵绫乐于院中赏梅,目睹闵绫乐风姿,盛赞她气质‘婉婷流逸,雪晗晴月’”,一时传为佳话美谈。
她这一鼓掌,林战倒是多心了,心道:若论相貌气质,我远不比林前辈,可是想来,小寻绝不输闵绫乐,我虽心中暗恋于她,只怕她看我不上。转念又想:管她看不看上我,我只管对她好就是了,再说了,我只怕活不到走出这深谷那天,也不用想太多,只管一心待她好吧。
小寻忽然想起了什么,便问道:“林前辈,您可另有别号?”
林回天道:“我原名林知南,因创回天剑法,人们才叫我林回天。”
小寻双掌一击,“哦”一声说:“这我就明白了,我听父亲提起过您的大名,说您‘文武双全,上马纵横捭阖,下马运筹帷幄,武可比赵子龙,智可比诸葛亮,曾有图王之志。’”
林回天哀而叹道:“什么图王之志,自从失去闵绫乐,我什么都不要了,天下的一切都比不上她一个。”
一听此言,林战与小寻都是一惊,难道后来出了什么变故?见他悲痛异常,又不敢多问。
只听林回天又道:“后来,杨素大人仙逝,我被举荐到明帝身边做了贴身护卫。”
小寻一愣,显然她不知明帝是谁。林战道:“明帝就是隋炀帝杨广。”
林回天听他直呼隋帝的名字,脸色一阴,却没有发作。小寻自非凡谷之辈,心窍玲珑,丝毫便已察觉。心想:林回天与崔梦一样,自负高傲,哪比林战这种人简单纯良。她向窗外望一眼,虚壑高林,飞鸟啾鸣,烟云盘绕,涧崖飞流,常言道:空山牧马,破屋读书,但愿此生不出这深谷,好不轻松自在。只是立哥哥常以家国事重,绝不愿意避世独居。也好,只要他身上的蛇毒除了,我便陪他到那纷乱的世间闯荡一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