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留住一条性命,半年过后,自己才能下床走动,若不是张义天天伺候,时刻不离左右,自己怎么还能站在这里,当真是有情有义天下罕有的好弟兄。可是,这些江湖帮派中人,人人自称好汉英雄,却为了一私之念,只为探听龙文去向,终日威逼张义说出师父谷遇蜀的下落,威逼不成,甚至不惜将他杀害,栖云鹤一念及昔日兄弟之情,悲情之色便布满脸庞,强忍不住的悲痛化作一阵狂笑,甚为骇人,场中众人个个膝盖发软,胆小者吓得浑身哆嗦犹如筛糠一般。
林战与小寻听了也觉得有理,此时别人虽称他为魔头,但江湖之上却向来传唱他做铁游侠的英雄事迹,他所杀之人想来必是大奸大恶之辈。
栖云鹤这一阵狂笑之后,讨债之声竟如寒蝉噤声。栖云鹤听得斧子又落下来,便将铁杖横陈,于手中一阵旋飞轮转,那斧子便如陀罗,随都会铁杖越转越快,兜兜不停,呜呜作响,如同飞速风车,众人看得眼花缭乱,个个却是紧张兮兮,生怕他将斧子抛向自己。但听栖云鹤大喝一声,手腕一抖,杖尖侧挑,斧子飞向人群,余力不减,在众人头上旋飞而过,擦着发梢,掠过冠带,竟不伤人。栖云鹤挺杖环指一周,喝道:“尔等威逼过我师弟张义的,一个也别想逃脱。”
眼见巨斧绕场飞旋,斩天狼猛地跳出,却见他也不着武器,赤手空拳,一个纵跃,身子腾空,双腿连踢,频击斧柄,斧子斗转斜出,离开人群,偏向场中空阔地带。斩天狼身子在空中却不下沉,脚踏斧子,一扭腰,双膝用力下沉,硬生生将斧子压低,坠于地下,若不是与栖云鹤功力相当,也不敢出手十分霸道。
斩天狼挡在栖云鹤前面,沉声说道:“闹了半天,铁杖毒手就是栖云鹤,既然你在现场,老子就不再找凉城主的麻烦了,栖云鹤,老夫正要找你问个明白,你师父在哪里?或者你可知道龙文的下落?你若是知道快跟俺说来,也省得俺到处找你师父。”
“闪开!”栖云鹤斜他一眼,喝道:“我要提陈抗鼎人头去祁连山祭奠我张义师弟,可没闲工夫跟你们啰嗦,挡我者死——”
斩天狼却不管不顾,说:“你把龙文交出来,我就让你报仇,不要说你杀陈大头,就是杀绝整个马帮我也不干涉,若不交出龙文,我就让你在此身首分家。”
“龙文,”栖云鹤昂然道:“我要有龙文早就把它毁了,还让它在这世上害人,我的师父就是因为它心智迷乱,丢下了楼兰城不说,连他老人家自己也失踪了,龙文,我要得到它,必将它一杖击碎。”
“我不管,你若不知龙文,你就告诉我你师父的下落,要不然,我不会放过你。”斩天狼自伺武功高强,怎肯放过铁游侠。
“对,让他交代谷遇蜀的下落,要不然我们群雄也不答应,任谁也不会放他走的。”杜无常也跟着叫嚣起来。
栖云鹤追杀陈抗鼎原本事不关己,各大帮派也不愿树栖云鹤这一强敌,谁也不愿惹事,也不敢过问,眼下经由斩天狼一领头,都觉得龙文之事便是天下之事,人在江湖怎么能不过问,于是各大帮派似乎也长了士气,纷纷围拢上来,几百口人又把栖云鹤一人围在当中,俗话说得好,双手难敌四拳,好汉架不住人多,栖云鹤便是有通天的本领也难应付得了这数百号人,何况个个都是江湖中的高手。
凉厉风一见之下,暗替栖云鹤担忧,忙上前解围,开口说:“诸位都是楼兰请来的朋友,既是朋友就请诸位坐下来好好交谈,何苦动刀动qiang伤了和气呢。”凉厉风怕事闹大了,自己也难以收拾,话中少了豪气,也把“我请来的朋友”改说成“楼兰请来的朋友。”
斩天狼向来横行于西北一带,帮众行事诡异狠毒,根本不把楼兰城邦看在眼里,更何况一个凉厉风,他此次来楼兰便是想把楼兰城搅个天翻地覆,于是便不软不硬地向凉厉风道:“凉城主说得轻巧,这龙文可是天下的龙文,你要是告诉我们龙文的下落和秘密,我们便放过他,你要不能,便闪到一边,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由老夫来问上一问,别人怕铁杖毒手,俺可不怕。”
张勘正为人机灵,且又心怀鬼胎,心念电转间,挑拨离间道:“凉城主演得一出好戏,教自己的贤侄扮作铁杖毒手,在商路上打劫敛财,自己却装作正义之士,约聚天下英雄,做武林盟主,真是个名利双收的好计谋。”
众英雄被张勘正这一挑拨,又由斩天狼一带头挑事,群雄便壮了胆子,一个个随声附和起来:“对,不怕他。”“不交代出来别想离开!”“血债血偿!”“大家一齐动手,杀了这个魔头。”只听得虚张声势,却没有一个敢一个冲上前的。
凉厉风见各帮派依仗人多势众,又都一心依附于天狼帮,言语偏向于斩天狼,再经张勘正离间,知道此时多言反而会越描越黑,再难说得清楚,因此顾忌重重,畏首畏尾,本来想好的一堆话硬生生被噎了回去,不敢再多言半句。
“一人一刀,剁下他的狗头!”有人带头举臂扬刀,只听堂啷啷一阵声响,数百把利剑出鞘。若在平时,江湖中人也讲个规矩,可眼下,事关人人眼红的龙文,又是铁杖毒手仇人当前,谁还顾得上江湖规矩,个个摩拳擦掌,刀剑出鞘,只待有一人带头冲上去,上百把刀剑便会立时剁向栖云鹤,
“好!”栖云鹤傲睨自若,铁杖顿地,暴喝道,“不管有没有血仇,谁要来取我性命,便站上前来,栖某应战来者不拒。”栖云鹤心道这十八年来的生命都是师弟给的,已经多活了十八年,今日战死,便赚了十八年的寿命,何可惧哉,便又道:“不管有没有恩怨,一旦交手,栖某便不会再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