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科举日常(11)(2 / 2)

吴父还真没见过未婚夫上门跟岳父求见未婚妻的,看马儒宵已经满脸自我羞耻的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的模样,他倒是没生气。

“这大晚上的,贤侄来我府中,就是为了见小女一面?”

“我、我……”

马儒宵感觉自己都站不稳了,要不是段青恩还在后面疯狂用手戳他,他都想直接夺路而逃了。

“我今日知晓了婚事,便去点翠楼买了一件首饰,想要当面送给吴小姐,因、因为明日清晨我们便要启程,怕时间赶不及,这才深夜叨扰,还请伯父莫要怪罪。”

说完,这孩子战战兢兢的行了礼,不知道是不敢还是忘了,就这么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一直没起来。

这青涩的样子都把吴父给看笑了。

他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毕竟之前他没少见马儒宵,知道他正常情况下是个什么样子,行事得体,应对自如,是个好孩子。

可见他也只有在这男女之事上才会如此。

未来女婿是个知道疼人,性子羞涩的人,总比不将自己女儿当回事,肆意花场的人要好。

知道马儒宵为什么来了,吴父又老神在在起来,对着一旁伺|候的人:“去,叫姑娘来正堂。”

说完这句,他又想起什么,快速凑到小厮耳边低声加了一句:“跟姑娘说,帷帽不用戴。”

男子嘛,都是看脸的。

所谓的一见钟情,那都是基于对方相貌好看的份上。

想想看,戏本子里,许多千金小姐见了长相俊俏的书生,书生捡起她的手帕还给了她,小姐就一见钟情求父母做主要嫁过去了。

若是换成一个大腹便便,相貌丑陋,还有狐臭的书生捡起了她们的手帕,一见钟情不可能的。

换成女子也是一样如此,他自己是男人,也自认对男人十分了解。

而吴父对自己女儿的颜值很自信,虽说这门婚事已然定下了,但未成婚前的懵懂爱恋和成婚后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这是他唯一的女儿,自然要替她多做打算。

“是。”

小厮下去了,吴父又笑着看向段青恩张道远两人,“今晚夜色不错,不若就让儒宵在这等着,我们三人去院子里赏月。”

“是。”

虽然过来的时候看见天上黑漆漆的压根没月亮,但段青恩跟张道远还都乖乖跟在吴父身后一道出去。

院子正对着正堂门,吴父带着他们坐在了石凳上,又让人送上茶果点心,开始一本正经的跟他们说学问。

说是说学问,但从他们这么角度,完全可以清晰看到正堂里正等着的马儒骁。

这下两人算是知道吴父为什么要来赏压根没出现的月亮了。

可以想见,等一会吴小姐来了,两人说话时自然不可能关门,吴父可以全程监督两人,又不会听得到他们说话,可谓是一片苦心了。

不光是为了监督两人别越礼,也是为了他们的名声,虽说订婚了,但到底读书人比较讲究。

这样加上小厮,至少有十几双眼睛注视下的亲切会面,才能让以后要是有人提出来时,吴父能轻松挡回去。

在他们坐在黑漆漆天空下“赏月”时,正在屋中忐忑等待的吴小姐也迎来了叫她去正堂的人。

她心跳的更加快了,感觉耳垂都在羞的发烫,虽然猜到了,但还是问道:“父亲可有说为什么叫我过去?”

小厮恭敬道:“主君只让小的来请姑娘。”

他不直接说是马公子过来,只应道:“主君说,姑娘不必带帷帽。”

吴小姐脸更红了。

她羞怯的迈开步子,迎着正堂去了。

于是正在“赏月”段青恩与张道远就看着一位姿态窈窕,走路姿势十分优雅的女子从走廊那边过来,径直进了主厅。

因为吴父也在看那边,所以两人倒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围观好友与未婚妻见面。

一进去,吴小姐对着马儒骁轻轻福了个身,从他们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吴小姐的背影,而看到她正脸的马儒骁却像是看呆了一样,硬是愣了好几秒,才慌里慌张的也行了礼。

两人恪守礼仪,倒是没离的太近,但面对面的说了好一会话。

段青恩他们听不到,但也能看的出来,马儒宵都快紧张死了,额头甚至还沁出了汗,但从表情来看,他情绪十分亢奋。

而正厅中,马儒宵紧张的说了几句话才想起什么,又连忙将一直藏在袖子里的首饰盒递了出去。

吴小姐愣了愣,接过了首饰盒,脸也更红了。

面前的未来夫君还在说:“这是我今日去买的,因为此前未见过姑娘,便问了母亲,买了这个发簪,送与姑娘。”

吴小姐拿着首饰盒,满脸羞怯的缓缓福了福身:“多谢公子。”

马儒宵又结结巴巴的,将之前段青恩教自己的话说了出来:“明日我便要上京赶考,也不知能否考上,但请姑娘安心,一尘埃落定,我便立刻回乡,迎娶姑娘。”

吴小姐脸更红了,声音细细的回了一句:“是,我等着公子。”

两个大红脸相对了好一会,马儒宵看着吴小姐那清丽面容,又险些看呆了。

吴小姐实在是不好意思,抱着首饰盒匆匆一福身,就用袖子捂着脸小碎步离开了这里。

吴父远远看着未来女婿那呆呆站在门口望着自己女儿背影的模样,满意的点了点头。

段青恩也十分欣慰的点了点头。

张道远跟着满脸艳羡的点了点头。

他从小失母,又和亲爹不亲近,远远的就送到了这边,祖父祖母虽然疼爱,到底不是亲生母亲。

因此,他其实是格外的喜欢那种温柔可人的女子的。

当然了,在今日来吴家之前,一心只读圣贤书,完全不去想其他的张道远是没发现自己喜好的。

但方才,在瞧见吴小姐那温温柔柔的模样后,他羡慕之余,也开始幻想自己未来的娘子也是这样一个样子。

温温柔柔,乖巧可人。

回去的路上,他忍不住问段青恩和马儒宵:“你们说,我定下的那位姑娘,会不会也像是吴小姐一样,是个知书达理的温柔性子?”

马儒宵还沉浸在未婚妻又漂亮又温柔的美滋滋中,没答话。

段青恩倒是神情古怪的应答了:“应该是吧,官宦千金不都是那样吗?”

“是吧,我也觉得,诶之前我还不想成婚,觉得要和一个女人住在一块太麻烦,但是刚才看见儒宵跟吴小姐说话那样子,我突然就想成婚了。

段青恩:“你这么想是对的,一般大家闺秀都温柔可人,而且因为养在深闺,性子大多羞涩。”

张道远顿时更加向往自己的未来娘子了。

“一想到考完就能成亲,能有个软软乖乖的娘子,诶呀我这心里怎么突然一下子热起来了,恨不得明日就考。”

马儒宵也有同感:“我现在就想看书了,吴小姐这样体贴,我一定要金榜题名回来风风光光的娶她进门!”

“对!金榜题名,然后洞房花烛夜!”张道远满脸的梦幻:“让我想一下我未来娘子相貌,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笑起来要好看,性格温柔,她是庶女,又没养在正房,性子可能有些娇怯,不过也没关系,我就喜欢娇怯的。”

当着两个至交好友的面,张道远也不端着:“一想到日后读完书,能有个娇娇怯怯,温温柔柔的娘子在等着我,我这心里就太舒服了。”

段青恩:“恩,对,肯定会的。”

不知道为什么,张道远总觉得段青恩应答自己的话像是在憋着笑意。

但好端端的,段青恩没理由笑啊。

他觉得自己听错了,继续幻想。

第二日,三人出发。

马儒宵自从见了吴小姐,整个人都好像打了鸡血一样,尤其第二日,吴小姐虽然没能来送他,但却派人给他带了一封信,看完信之后,原本就用功的马儒骁简直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看书了。

一路上,两个天才被马儒骁缠着一块念书温习联句吟诗作赋,竟也不觉得无聊。

他们谁也不晕车,又有小厮伺|候,顺顺当当的就到了京城。

一进京城,早就憋不住的张道远就拉开了帘子,狠狠吸了吸外面的新鲜空气。

“总算是到了,这些时日可憋死我了。”

“如何,我们之前不是托人在京城买了个宅子吗?先去看看那宅子怎么样?”

张道远跟段青恩合作之后,手上就不缺钱了,马儒宵母亲娘家是商户,手上也不缺钱,给儿子银钱十分大方。

三人考上举人的时候就盘算着在京城买个宅子,因为大钱都在账上,京城物价又贵,他们凑了凑才一起买了一套。

商量好了科考这段时间先住进去,等到考完了回乡,就租给别人,租金平分。

这事是张道远托人办得,三人下了马车一道走着时,他就忍不住吹嘘了:“这宅子地界大,里面的风水也好,没挨着闹市,不怕吵到我们。”

段青恩:“就没个缺憾?”

“缺憾倒是有,就是过去的必经之路上有个青|楼,还不是那种卖身不卖艺的,就比较那什么,不过我们三人都是要为未来娘子守身如玉的,这青|楼自然就是缺憾了,以后啊,我们路过的时候低着头不去看就是了。”

他们到的时候正巧已经黄昏,青|楼开始开业。

三人路过的时候,莺莺燕燕们站在外面娇滴滴的喊:“大爷,进来玩玩啊。”

“哟公子,要不要来玩玩?”

三人生的好相貌,又是一副不差钱的书生样,几个穿着相对暴露的女子就笑着过来拉他们。

马儒宵第一个躲到了后面,张道远也差不多,只年纪最小的段青恩比较稳重:“不出钱可以吗?”

这话一出,本来还见他们长得好看凑过来的几个女子立刻失了兴致,脸上的小脸也落了下来,兴致缺缺的走了回去。

张道远乐了,“青恩,真有你的,下次要是再遇到这种情况,我就这么干。”

三人正要快速离开这里,两个穿着富贵的人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人高马大,另一个比较瘦弱,脸上有胡子,看着像是一个比较秀气文弱的男人。

原本站回去的女子们见了他们,脸上立刻堆满了笑,欢欢喜喜的迎了上来:“哟!陈爷,柳爷,你们又来捧我们的场啊。”

她们亲亲热热的围拢住了两人,这两人也像是很习以为常,还站在大街上呢,就一人抱了两个女子在两侧。

那个子小看着比较瘦弱的男人哑着声音:“可不是,我可每日都在想着我的小心肝呢。”

“柳爷真讨厌,我就不是您的小心肝了吗?”

张道远看着这副画面一阵恶寒,小声对段青恩吐槽:“那柳爷还没几个长得高的女子高呢。”

段青恩也小声对他说:“被她们叫柳爷的,怕是个女子。”

张道远:“???”

“你看她耳垂,上面还有耳朵,喉结也没有,胡子更是假,还有那双脚,你见过男人有那么小的脚吗?”

张道远一看还真是,立刻惊呆了;“……我才十几年没回来,京城女子都如此放得开了?”

他小声说完,又有点替这女子的家人觉得倒霉:“也不知是哪一家的姑娘,竟如此行事,若是被人发现了,她这一族的女子都要遭受连累,真是倒霉。”

段青恩:“倒霉的该是她夫家才对,她身旁的可是货真价实的男人,那些女子又那样说,两人一同来青|楼厮混看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张道远一想也是,“也许那男人是她相公呢,不然哪个没出嫁的女孩敢这样,要真是未出嫁的女孩,她未来相公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算了算了,不管我们的事,赶紧走吧。”

正要离开,那两人搂着姑娘们经过,张道远就听着那个男人对着装男人的小个子女子道:“芯容,听说楼里来了两个能歌善舞的姑娘,今日我们可要好好玩玩。”

张道远:“……”

段青恩跟马儒骁走了两步才发现他没跟上来,转头一看,就是他满脸被雷劈表情的僵硬站在原地。

段青恩连忙过去把人扶住了,见他傻呆呆看着已经进去青楼的两人背影,问:“道远?怎么了?”

“芯……芯容,她是柳芯容……”

张道远哭丧着脸:“我找人打听过了,我订下的那家姑娘,闺名就是柳芯容。”

心里那个娇娇怯怯,温温柔柔的小娘子画面。

咔嚓――

裂了。

张道远最后是被段青恩和马儒宵勉强扶回宅子的。

刚一回去,一个老嬷嬷就应了上来,看见一脸生无可恋的张道远:“远哥儿啊!你可算是回来了!!”

张道远还是满脸的恍惚:“奶娘……”

老嬷嬷拉着他哭,“我苦命的远哥儿啊,没了亲娘,他们就这样蹉跎你,还不让我跟去,也不知道你吃了多少苦。”

张道远很想应答,但他压根说不出话。

满脑子都是那个猥琐笑着搂住两个姑娘的小个子小胡子男人。

老嬷嬷继续哭:“他们真是变着法的作践你啊,之前主君还说给你找了个好婚事,结果继夫人竟起了心思,想让自己儿子抢了这门婚事!说是反正只是口头定下,又没定下是哪个儿子,正撺掇着主君将那柳家姑娘定给二公子。”

“作践人啊!!!太作践人了!!”

张道远:“嗯?!”

他猛地一下子直起身子,满血复活,双眼充满了希望的光。

“抢!!让他抢!!!”

他绝对不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