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我也想。”...)(1 / 2)

梦里什么都有 星球酥 3818 字 2023-0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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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的清晨,阳光正好,黑板上映着风里的花影。

按国际惯例,在老班进来前,三年四班教室嘈嘈杂杂。

班长陈啸之破天荒地站在沈昼叶桌前,以卷起的试卷在她课桌上一敲。

“交作业。”这位陈姓班长欠揍地道:“沈昼叶,你默写改错还没交。”

“……”

他们语文老师非常变态。这位人民教师在课堂上默写文言文翻译,错一个字就得连原文带翻译地罚抄一遍。

而少女沈昼叶刚从国外回来,别说文言文翻译了,连正经汉字都写不利索,她的‘真’字里永远只有两横,‘满’字能写成上下结构,创了记录,一场默写下来,得罚抄十遍。

沈昼叶正拿着个空白本子,画她课题的构思图,听了这句话,慢吞吞地抬头瞥了陈啸之一眼。

陈啸之伸手,漫不经心地说:“十遍,少一遍都不行。”

魏莱嘀咕道:“你他妈有病吧,怎么突然逮着沈妹妹欺负上了,语文老师又不看改错……”

结果,沈昼叶啪地甩出一本凯撒双线本。

那个双线本封皮上写着‘9月27日语文默写纠错’,当日改错写满了一个本子,里头满满当当,连纸都写卷了。

整整十遍,一遍没少。

“……”

“…………”

然后沈昼叶看都不看陈啸之,低下头去,继续画设计图了。

中午十一点五十,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悦耳地响起。

初中的时候这群萝卜头正长身体,一个赛一个的能吃,别说正餐了,课间都断不得零食,从打铃前十分钟就开始系鞋带准备冲刺了。

沈昼叶抢饭经历几乎为零,跑到食堂时,是最后一个排上队的。食堂落地大窗户透进灿烂的阳光,沈昼叶排在队伍尾巴处,连食堂都没进去,还排在大楼梯上,看了看前头的大几百号人,觉得自己今天恐怕连肉汤都没得喝了……

沈昼叶认命地蹲下系鞋带,接着她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双篮球鞋。

还有人比我更慢?

沈昼叶充满好奇地抬起头――然后看见了陈啸之。

“……”

怎么哪哪都有这人啊!沈昼叶冒出了满头的问号。

沈昼叶站起来,专心排队。

陈啸之就在她身后站着――沈昼叶实在不晓得他为什么在这儿,因为陈啸之和她不一样,他跑得都挺快的,再者陈啸之这么大一群哥们,恨不能遍布初三各班,去找谁插队不行呢?非得排在尾巴么?

但是,他想找谁插队,都和沈昼叶没关系。

打饭的队伍一点点缩短。

陈啸之在她身后,把重心从左脚换到右脚,不安地以脚矬墙,沈昼叶只低着头发呆,思考到底该用什么公式去推,不知不觉地就排到了打饭的窗口。

“喂?”大妈用勺子一挥道:“哎!小姑娘发啥呆呢?你吃啥呀?”

沈昼叶吓了一跳,慌张道:“番茄炒――炒蛋,半份米饭,肉菜要鱼香肉丝和红烧狮子头。”

大妈麻利地把饭打了,在刷卡机上摁了两下,说:“八块。”

沈昼叶一掏校服兜,兜里空空如也,连饭卡的影子都没有。

“……”

沈昼叶求救地望向远处――但是魏莱今天肚子不舒服,没下来吃饭,此时她连借饭卡都不知道问谁借。

打饭的大妈催道:“快刷啊,别人还等着打饭呢。”

沈昼叶犹豫道:“我……”

她刚想问大妈能不能借了卡来刷,可还没等她开口,陈啸之立刻拈出张饭卡,傲慢地道:

“没带卡?刷我的。”

沈昼叶想到那句石破天惊的‘离他远点’,脊背一阵发麻,不知道他诉求是什么。

“不用了。”她立刻拒绝,并加上称谓划清界限:“班长。”

陈姓班长:“……”

这位班长比沈昼叶高出一个头,此时修长手指拈着饭卡,僵硬地站在打饭窗口前,半分钟前极其傲慢的气焰已经逐渐凝固。

沈昼叶浑身上下写满抗拒,推了他的手一下,饭也不吃,直接跑了。

下午三点十五。

阳光斜斜落在黑板上,物理课如火如荼。

教他们物理的老师叫做李正廷,是个二三十岁的、脾气很好的男教师,毕业于北大核物,现教初三物理。据他自己说,这是读书没能改变命运的典范。

李老师正拿着灯泡并几个电池组,在课堂上演示串联电路与并联电路,加上他讲课风趣,因此大家都聚精会神地听着课,心里暗搓搓地等待着电池组爆炸。

而沈昼叶十一二岁就在旁听自己母亲给华盛顿大学Sophoore们上的基础电力学,初中这些知识她在益智读物上就学完了,因此干脆趴在桌上,用电子词典叽叽叽地玩贪吃蛇。

魏莱在她胳膊上戳了戳。

“昼叶,”魏莱气声比比:“陈啸之这是去哪了?”

沈昼叶回过头一看,陈啸之位置上空无一人,书包却还挂在挂钩上。

沈昼叶充满恶意地推测:“上厕所没带纸被关厕所里了吧?”

“……,”魏莱梗了一下说:“他上节课就不在了。”

沈昼叶玩着贪吃蛇,恶毒溢于言表:“那他就是在厕所坑里被困了两节课――真惨,真惨啊。”

“……你对陈啸之的态度转变也太快了吧!”

“那不然咧……”

魏莱没说完,李老师手里捏着个绿灯泡,猛地抬起了头。

“沈昼叶,魏莱?”年轻老师看着俩小姑娘,拧着眉头道:“怎么,课桌的舞台不够你俩发挥?悄悄话说这么大声,这课你们来讲算了。”

沈魏同桌二人:“……”“太嚣张了,”老师斥责道:“太嚣张了。你们这个组还能不能行?陈啸之吧陈啸之带头翘课,你们俩吧俩人嘀嘀咕咕说小话,徐子豪?徐子豪你干嘛呢?”

徐子豪一个哆嗦,将正在打勇者斗恶龙的NDS合了起来……

“不着调。”物理老师拧着眉头道:“徐子豪把你那个游戏机给我送上来!”

接着,物理老师将灯泡捏在手里,宣判了沈昼叶的死刑:

“――沈昼叶?”

老师道:“下课和陈啸之一起,来我办公室一趟。”

和谁?沈昼叶不想和陈啸之一起,竭力分辩:“可是他现在不在……”

“那你就等他回来,”

物理老师说。

“跟他一块儿。今天下午,来我办公室报道。”

陈啸之回来的时候,恰是课间。

他回来的时候拎着个袋子,显然是不知去了哪里玩,一路跑回来的。那袋子里叮呤咣啷的,一看就是吃的东西。

沈昼叶盯着那小袋子咽了咽口水,真实地觉得自己太凄惨了。

她中午为了在陈啸之面前装逼,没吃饭,饿得肚子都扁扁着,下午上课时随便说了两句小话,却还没说几句话就被物理老师点名批评,如今居然还要和陈啸之一起,去初三物理教研组挨批。

和陈啸之沾边就倒霉……难怪那封信上不让她和陈啸之走得太近。

……

下午四点。

沈昼叶推开初三教研室的门的瞬间,肚子适时咕地一声,她忍不住揉了揉肚子,神情惨淡地朝里看了看。

教研室颇为干净,阳光金黄,窗边立式空调上长着片瀑布似的绿吊兰。

陈啸之不受控制地瞥了眼沈昼叶毛茸茸的发旋儿,又欲盖弥彰地冷静道:“老师好。”

李老师从教案抬起头:“进来吧。”

下午最后一节课,有课的老师去上课,没课的老师都提前下班接孩子去了,此时教研室只剩一个伶伶仃仃的李正廷。

十五岁的沈昼叶:“老师……”

“先坐下,”李老师严肃道:“你们两个都坐。”

陈啸之拿了俩凳子,人模狗样地分给沈昼叶一个,两个人在老师面前坐了下来。

李老师穿着件格子衬衫,捧着个摔得凹凸不平的、刻着北大校徽的保温杯,平和地问:“小沈,潘老师和我讲,你是国外回来的?之前在哪个国家呀?”老师居然和班主任通了气!在国内读书上课说小话的后果这么严重吗……她诚实答道:“之前在美国,爸爸妈妈都在那边工作。”

李老师沉吟片刻,问:“我记得你爸妈是搞物理的?”

沈昼叶又点了点头。

这下完了,沈昼叶要命地想,物理老师肯定会觉得我仗着以前有底子,爸妈都是搞物理的,就不听他的课……

“我妈是纳米工程的,”沈昼叶坦白:“我爸是天体和粒子物理方面的。”

陈啸之忍不住看了沈昼叶一眼,沈昼叶给了他个充满抗拒的后脑勺儿。

李老师养生地捧着保温杯,慢条斯理地问:“在以前的学校学过什么?”

沈昼叶不敢露锋:“电学热学光学力学,都了解过。”

“力学学到哪了?”李老师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却追问起了细节:“经典力学的进度如何?”

沈昼叶诚实地道:“都看过了。”

这答案太普通了――可沈昼叶一般只会说到这。

这是她在圣乔治亚诺中学读书时就养成的习惯。

――沈昼叶早慧的不只是头脑而已。

她晓得周围大多是普通的同学,如果与他们聊起自己平时看的书,会招致讨厌的道理。因此她不到万不得已时,不会提及自己早就有所涉猎的更深层次的学科,更不会提及自己曾在大学旁听的事情。

李老师沉吟片刻,在夕阳下,搁下保温杯,又探究地望向她旁边的陈啸之。

少年眉毛一扬,半边脸沐浴在橙红的阳光里。

李老师隔着眼镜片,目光终于现出一丝锐利,问道:“班长,你呢?看到哪了?”

陈啸之点头,回答:“该看的都看完了。”

沈昼叶一愣。

她终于发现,李老师让他们二人前来教研室,不是为了兴师问罪。

可以确定的是,物理不是简单的题。

哪怕是对听起来十分假大空的理论物理而言,它也不只是理论而已――哪怕是思想实验,也是以现实为蓝本,建立一个只存在于理想中的实验条件。

……

那天下午是个实验课,目的是令学生们熟悉这学科。

大雨中,梧桐虚弱地垂着叶脉。外头咕隆响过一声响雷,豆大雨滴砸在窗上。

陈啸之进实验室时,室内开着十分足的冷气――他直接去找了他的直系前辈,混进了前辈的组里,一对对的同桌或同学各自找到自己的试验台……然后沈昼叶孤零零地走了进来。

――陈啸之这次直接把沈昼叶丢下了。

午休时陈啸之淋得一身透湿,手里还提着个满当当的塑料袋,结果那学长一勾手,沈昼叶就抛下他,去素不相识的学长那里午休。陈啸之这辈子没经历过这种事儿,看着沈昼叶那毛茸茸还透着委屈的小脑袋,看了一眼,冷漠地别过了脸去。

沈昼叶脸上还有被课桌压出的红印儿。她穿着个细吊带,显得格外单薄。实验室里冷气开得足,因此这小姑娘一进来,就冻得一哆嗦。

陈啸之眼角余光瞥见,这女孩儿好像刚睡醒。

沈昼叶看了看周围,全都是有搭档的人,跑到陈啸之面前,求助般小声道:“班长……”

陈啸之说:“组里人满了,抱歉。”

他的直系学长陆之鸣拿着实验器材清单回来,看了一眼教室,忽而疑道:“陈啸之,那小姑娘不是你们班的么?”

他指的是站在门口的沈昼叶。

被点到名的人不置可否地嗯了声。

“挺可怜的啊,”陆之鸣感慨道:“你不去跟她一起?跟我一组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