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隽一见皎月苍白的面色,当即便心痛得不行。柳隽跪坐在塌边,挥了挥手,庭夏、庭秋对视一眼,虽心有不安,却还是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姐弟二人。
“姐姐……”柳隽握着皎月的手,只觉得姐姐好似瘦得连手指都细了几分,“早知如此,咱们便是死在北关,也不要承他的情……”
柳隽恨声,皎月微微叹了口气,目光里总算有了些神采:“我没事。”皎月说的是实话,她这般姿态,不过是为了做足姿态,既然戏都开演了,当然就要演下去。想当初在寒潭之底,她可是万年里都是这样过来的,不说话、不动弹,呆呆地望着虚无的空间,任由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柳隽却当皎月是在安慰他,心里更是觉得姐姐为了自己牺牲良多。
“温先生可还好?”皎月见他难过,索性扯开话题。柳隽果然转移了注意力:“先生的伤并无大概,大夫说休养几日便好。幸无大碍,再过一月便是大考之日,若是先生因此错过殿试,我岂不是成了罪人。”
“那便好。有良师引导,终身受益,温先生是有大才的人,咱们交好些也无妨。”皎月温和一笑,柳隽却看得心酸。
皎月不愿让他担心,索性便谎称自己饿了,让他陪自己用膳。柳隽早已从庭春口中得知姐姐好几日没好好进食,听到她说饿了,当即一喜,连忙叫人备膳。
刘嬷嬷等人见皎月终于肯主动吃饭,都松了口气,心道到底是姐弟连心,还是得弟弟来劝。
刘嬷嬷便想着趁皎月心情尚好,提出去郊外散心的事:“老奴觉得,近来的天气不冷不热,最是适合郊游了,姑娘不如就去南郊走走看看,也比闷在别院里来的舒坦啊。”
刘嬷嬷一边说着,一边看了柳隽一眼,柳隽果然颇为赞同地点头:“姐姐,刘嬷嬷说的有道理,与其在屋里闷着,不如出去走走,您以前不是喜欢骑马吗?我陪你骑马遛一遛。”
皎月不置可否,见柳隽和刘嬷嬷似乎都希望自己去散散心,那便去呗。
“那就劳烦嬷嬷安排了。”皎月浅浅一笑,刘嬷嬷喜得只拍膝盖,“不麻烦、不麻烦,老奴这就是安排!”愿意吃饭、愿意走动,那就是要好的趋势,可比之前那活死人似的模样让人放心多了。
定下了南郊出行的计划后,刘嬷嬷、庭春几人似乎都被人按下了开关,终于又恢复了往常利索的模样。
这一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刘嬷嬷早早叫人备好了马车,柳隽却让她另备一匹温顺的母马。刘嬷嬷拍着脑门:“哎呀,老奴这记性,忘了小郎君要陪姑娘骑马的。”说着,便叫人去备马。
皎月为了方便,索性叫庭春为自己备了一身柳隽不曾上过身的男装。换好一瞧,竟意外得好看。庭春还有心情调侃了一句:“这是哪家俊秀的儿郎,不知要迷倒京城多少小娘子。”
皎月噗嗤一笑,真跟个公子哥似的拿手去抬她下巴,庭春红着脸退了两步,连连求饶:“可饶了奴婢吧,您这副模样,谁吃得消啊。”庭夏几个没良心的,就这样看着庭春求救却不出手。
屋内一派笑声,屋外的柳隽暗暗松了口气。他知道,庭春几个是故意逗姐姐开心,姐姐这般容貌,便是穿了男装,也不可能遮掩住一身的荣光。等到皎月出来,柳隽心里不由道了一句:“果然如此。”
一眼便能看出她是女扮男装,哪有男人生得这般雪肤白嫩的?哪有男人生得这般玲珑身段的?柳隽突然有些后悔,怎么就提出要和姐姐一起骑马呢,这一路上,不知道要招惹多少目光。
可是见姐姐高兴,柳隽便也不想扫兴,反正此时还早,京城里也不见得有多少路人,他便笑着道:“姐姐,上马吧。”
皎月便翻身上了那匹白色的小母马,一丝杂色也无,与皎月身上月白色的衣裳正是相衬。
“驾!”皎月穿了男装,言行也似舒朗许多,轻挥了鞭子,便一马当先地走在前头。柳隽见此,忙带着扮作小厮的庭春四人跟了上去。
皎月第一次不戴帷幔走在街头,哪怕换了男装,也掩饰不了一身芳华。城门口,皎月与一行人擦肩而过,那马上的公子一见皎月,眼睛立即便亮了。
这许久不回京城,京城里何时多了这样率性出众的小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