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对于温时年而言,就好像做梦一样。
先是今科放榜,他位列三甲,成为今科探花郎,而后在琼林宴上,他竟发现当今陛下竟然是昔日在仙女庙见过的那位公子。再接着,待他一心赤城地前去拜访柳家姐弟,却被告知这里根本没有什么柳家姐弟。
温时年再三确认,都被告知此地从来没有什么柳家姐弟。温时年不知道,肖瑾早在发现皎月失忆之后,便已经开始布局,首先便是要抹去她忘记的那部分现实。
这京城别院,便是第一时间要处理掉的。
刘嬷嬷等人都被肖瑾接进宫里,照着皎月所以为的那样,重新将她们安置。庭春四人便是皎月从太傅府带来的贴身侍女,刘嬷嬷乃是柳皇后赐下的教养嬷嬷。
至于别院中其他人,肖瑾自然有办法让他们闭嘴,叫他们无法坏了他的事。
怎么会没有柳家姐弟?莫非自己真是做了一场梦?可是这梦境,未免也太过真实。温时年失魂落魄地离开别院,高中探花的喜悦也瞬间荡然无存。
另一边,柳隽得知温先生高中探花的消息,很是为他高兴,然而想到他与姐姐注定有缘无分,心中不免怅然。好在肖瑾说到做到,真的没有为难温先生,这让柳隽在心里松了口气。
经吏部考核,今科进士便可授官。前三甲往往先入翰林院,那是通往宰辅的必经之路。
新科进士们都有两个月的探亲假,温时年原本是打算借此机会将父母接入京城,商量一番便可请媒人上门提亲。
然而此时却被告知,这里根本就不曾住过什么柳家姐弟,难道他遇到的是那画本子中所说的精怪妖魅吗?
正发呆,书童忽的敲了敲门:“公子,有贵客相邀。”
温时年接过帖子,意外地看到竟然是在琼林宴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卫国公邀请他去府中一叙。
卫国公乃先太后之兄,陛下之舅,他怎么会请自己过府?温时年满心困惑,却还是礼貌前往。
卫国公府的花厅内,温时年得到了卫国公热情的招待,简直是受宠若惊。
卫国公看着面前温润的青年,真是越看越满意。前几日的琼林宴,除了皇上外,高官勋贵皆会出席,卫国公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榜眼之后的温时年。
前三甲着红,本就显眼,状元与榜眼都有些年纪了,哪比得上温时年这般俊朗文雅。虽说温时年是探花,风头却比前二甲更甚,好几位上了年纪的大人都暗暗打量他,只不知这探花郎是否有婚配。
便是心中有意,也不会在这种场合直白地问,家中女孩的名声都珍贵,便是有心想捉个女婿回家,也是命人暗中去打听。卫国公瞧着温时年,便是越看越顺眼。他家中庶女都已出嫁,目前膝下尚有最小的嫡幼女待字闺中。
哎,想起这小女儿,卫国公也是头大。小时候瞧着挺乖巧的女儿,怎么长大后乖戾任性成这般,就连一母同胞的哥哥说起她都直摇头。然而他身为父亲,又不能真不管这女儿。
勋贵显赫的人家是不敢想了,就怕她这性格得罪了人还不自知,到时候便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卫国公府岂不是自找麻烦?
所以,卫国公便想的是往低了找,这门第不如卫国公府的,想要得到卫国公府的相助,自然要识趣些,小妹只要不太出格,人家看在卫国公府的面子上,总是能忍她的。
然而这往低了找,却也不是寻常人家都可以的,这贩夫走卒、商贾之家,那是万万不行的,最好的选择,便是从今科进士里选一位,哪怕出身微寒些也无妨,已经有了功名,再有卫国公府相助,前程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也算不上委屈了女儿。
这今科进士中,年纪合适、名次最显的,便是温时年了。是以,下了琼林宴,卫国公便让人去打听温时年的家世。
江浙人士,乡绅之家,尚未婚配,真是再好不过了!这么一想,卫国公府便按捺不住,生怕被人捷足先登,立时便派人送上请帖,将人请进了府里。
卫国公有心将侯小妹许配给温时年,这看温时年的眼神便越来越热,想到皇上在琼林宴上似乎也格外关注温时年,卫国公越发觉得自己眼光很是不错。
“咳咳,老夫倚老卖老,便称你一声润泽。”润泽,便是温时年的字,亲近之人才会如此称呼。
温时年心中怪异,却也只能拱手称是。卫国公如此表露亲近之意,只要不是傻子,便不会往外推拒。
位高权重的卫国公为何对自己如此青眼相加?温时年相当有自知之明,自己是探花又如何,三年一探花,探花想要入阁拜相,没有二三十年也不可能的,他有什么值得卫国公看重的呢?
温时年心中渐渐感到不安起来,他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榜下捉婿,温时年并未想过发生在自己身上,可是除了这个原因外,自己还有什么值得卫国公如此礼遇的呢?
卫国公是武人,性格本来就直来直去,又怕别人捷足先登,索性就直接开口:“润泽,可有婚配?”
问这句话,自然不是表面意思。温时年有没有婚配,卫国公自然早就让人查清楚了,若是知道他有婚配,便不会开这个口。
问这句话,其实便是通知到你,老夫有意择你为婿,识相的,便该知道怎么做了。
温时年不傻,自然明白卫国公的意思,然而他心中有人,一听这话,不喜反惊:“学生不曾婚配,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