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溪四人是来给皎月请安的,虽然到了北秦,然而她们毕竟低人一等,得在皎月眼皮子底下讨活路,所以该有的规矩,都不敢懈怠。
“见过公主殿下。”自从上次皎月说过不要她们叫姐姐后,她们便不敢再以姐妹相称。李玉娘三人暂不知如何想的,只知道李清溪心中是不服的。
李朝阳不让她叫姐姐,不就是因为在她心里,根本没把自己当妹妹吗?同样流着父皇的血脉,李朝阳做皇后,她就只能做滕妾。凭什么?!
李清溪只比李朝阳小半岁,然而两人自小的待遇却千差万别。
李朝阳是天空中的朝日,李清溪就连星辰都算不上。李清溪的母亲地位卑下,生下她以后,依旧没有被封称号,不过比一般的侍女好上一点,蜗居在皇宫最偏僻的角落,了此残生罢了。
李清溪虽然名为公主,可是从小到大,收到过无数人的白眼和蔑视,她全都微笑着收下,人人都当她懦弱胆小,却不知道她心中早就有了一个膨胀欲裂的念头:她要成为人上人,她要那些曾经
看不起她的人都匍匐在她脚下,跪着求她饶命!
李清溪一直在等这个机会,然而在大兴,她是最不受重视的公主,就连一般的世家都不会愿意娶她,又谈何登顶高位?
直到北秦和亲的消息传来。
李清溪不是最尊贵的公主,甚至没有资格和亲,但是前往北秦的还有四位滕妾,人人避之不及,却是李清溪梦寐以求的机会。
就这样,李清溪毛遂自荐,为国分忧,她的父皇第一次夸赞她。李清溪微笑的面具下,是一颗狰狞的心。
就这样,李清溪登上了北上的车队,来到了苦寒的北秦。她不知道北秦的皇帝独孤寒是什么样的人,但是无论他是年轻还是老迈,是温柔还是冷酷,她都不会放弃。她一定会想办法获得他的宠爱,让这曾经打败过大兴的国家,成为她最大的靠山,征服那些曾经看她不起的故人。
李清溪掩饰得很好,然而皎月还是看到了她眼中的欲?望。很好,有欲望才会有行动,有行动,才会有破绽啊。
“起来吧。”皎月让四人就坐,这时,乔恩泽派来的人前来汇报关于大婚的事。皎月随意地听着,漫不经心地点着头。
李清溪低着头,盯着自己的指甲,同样是大兴皇帝的女儿,李朝阳将以正宫的身份嫁入北秦,而她却连穿红衣的资格都没有。
不会一直这样下去,李清溪在心里发誓。她一定会得到北秦皇帝的宠爱,让李朝阳知道什么叫做风水轮流转!
不管李清溪心中有着什么样的计划,如今的她,却只能继续窝在北辰殿。在皎月和独孤寒大婚之前,她们这些滕妾是没有资格见到独孤寒的。
然而李清溪却想冒险试一试。她必须想办法,尽快给北秦皇帝留下深刻的印象。
机会很快就来了。在皎月和独孤寒大婚的前一夜,按照北秦的习俗,新郎都需要感谢母亲赐予生命,因为在北秦,每一个孩子的诞生都如此来之不易,父亲们忙着征战,养育孩子的任务全都落在母亲的头上。母亲,在北秦人心中,是最伟大的存在。
然而独孤寒的母亲早已过世,所以他一定会前往摆放着太后牌位的祖庙进行祭拜。李清溪算准了这一点,刚一入夜,她便以身子不适为由进了房间,李玉娘三人并不在意,这个李清溪,向来是不爱跟她们说话的。
等到月上柳梢头,李清溪悄悄地从窗户里翻了出去,祖庙在皇宫的北面,离北辰殿并不太远,这也是李清溪胆敢冒险的原因。若是被别人发现,她可以解释,她不过是在附近透透气而已。
很快便到了祖庙外的院子。北秦的树,也比大兴来得粗犷高大。李清溪并非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金贵人,她动作敏捷地爬上了一棵树,坐在了树干上。
飘逸的裙摆在树下轻荡着,李清溪整理了下仪容后,轻轻地哼起了大兴的歌谣。
“皎皎夜空星,绵绵思乡音。乡音不可闻,宿昔梦故知。故知旧颜笑,一梦醒异乡……”
祖庙内,独孤寒正沉默地跪在母亲的牌位前,他对母亲的回忆已经有些模糊,但是却依旧记得一双明亮的眼睛,比这草原上的星星还要亮。
她对自己说,要活下去,活得比谁都好。现在,他做到了。
思绪万千,就在这时,独孤寒听到外面传来一整清幽的歌声。
大兴人?
独孤寒皱了下眉,起身站了起来。走到庙外,独孤寒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树干上的少女,一身淡色一群,在夜风中飞扬着,纯洁得好似月光下的仙子。
她蹙着眉头,眉宇间轻拢着愁绪,沉浸在自己悠扬的歌声中,根本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李清溪看到那道高大的身影,心中早已暗喜起来,原本北秦的皇帝,比她想象得年轻、英俊。是时候行动了,她作势准备起身,裙摆却被树枝勾住,李清溪狠了狠心,直接朝树下摔去。
“哎呀!”
李清溪一声娇呼,她在赌,独孤寒一定不会见死不救。
她也赌对了,独孤寒见此,果然身形一动,就朝她这边疾步而来。
可就在独孤寒要接住李清溪的那一刻,夜空中忽然便响起一道极具穿透力的琴声,高昂激荡,独孤寒脑海中瞬间便呈现出战场上铿锵怒拔的一幕。
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独孤寒只迟钝了一下,李清溪就已经掉落到了树下,哪怕是清尘婉约的仙子,从这么高的树上落下来,也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李清溪痛得满脸近乎狰狞,她努力扮演的纯美形象,瞬间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