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拯救了圣地的一对璧人。
如此年轻便有这等修为,不仅金丹大道大为有望,便是像两位掌教那般神妙的元婴境界,也不是没有可能。
敢不敛衽?敬赞德美。
姚滕望着张栩与乐浔二人背影,唯有暗叹。
就在张栩和乐浔谢过三者的祝福,即将踏出外务殿门槛之时,外务使们皆是暂时放下了手头的工作,不约而同地对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踱了数步。
韦光清看着这一对年少的同门即将展翅高飞,心中微动,脱口而出:
“张师弟,乐师妹须得谨小慎微,不得有半分粗枝大叶。若是实在对付不了,可以回到圣地求援。那些邪祟、那些邪祟……害人不浅!”
他一开口,姚滕与沈笑笑均是讶然,但也立即随声附和,再佐以深深一揖,以平辈之间所能表现出的最高礼数,向少年与少女辞别。
“多谢韦师兄!待得此次除魔外务完成之时,我等再来与师兄师姐们叙话。”
张栩与乐浔闻言,心中均不由得一暖,觉得圣地的这三位外务使当真有心,特别是韦师兄,作为剑宗一脉弟子,心性却是如此体贴他人。
少年更是将眼光在韦光清身上停留片刻。
末了,二人拱手致谢,并肩离开。
殿外的台阶上,又多了两行鸿爪雪泥。
“修行一途,当真是不进则退。
“多年前,我以为筑得道基,单单是筑基初期,寿元也能长达百余岁,能分得好差事,从此高外门弟子一等,成日逍遥快活,不虚此生。
“却不曾想,到底还要仰望后生……”
韦光清眼中生出一丝泪意,看着少年少女远去的背影,黯然摇头感叹。
他的心中无端想起“苏稚师妹”四字,顿时苦不堪言。
曾几何时,自己也曾是剑宗里的精英弟子,也曾是被人仰望的存在,若不是那一次除魔外务……
“哈哈,老韦到底是剑宗一脉,锐气仍在,常怀松柏之志,”姚滕拍了拍老友的肩膀,开解起来,“你还是收收心,好好地在这外务殿做个文职吧,到底能免去每年的除魔外务。”
沈笑笑站在一旁,轻咬朱唇,不作它言。
她知道十几年前的一次除魔外务中,与韦光清同去的阵宗师妹苏稚,不幸死于异化的邪祟之手;
韦光清临死反扑,虽说成功绞杀邪祟,但是从此身子或是心态出现了问题,修为一直滞留在筑基初期,不再上升。
这十几年来,无论他如何勤勉地修行,距离进入筑基中期,总是差那么临门一脚。
韦光清多次到青木长老那里求治,皆是无果——涉及到邪祟此种千变万化、不尽相同的怪异所导致的暗伤,青木长老也无从下手。
道侣阵亡,自己也停留在筑基初期多年,使得这位原本有傲人资本的剑修,道心几乎破碎。
韦光清从此只肯蜗居在这间小而方正的外务殿之中,日复一日地整理着同门执行外务所上交之物,哀莫大于心死。
然而,在外务殿供职,又岂能完全不问道心?
来来往往交付任务的同门弟子之中,总有那么几个天资聪颖者,或是只言片语,就能轻微撩动这位剑修的心,勾起那些陈年旧事。
今日来接取除魔外务的张栩与乐浔,实在是太像当年的韦光清与苏稚。
像到了径直撕开了这名剑修心中那道陈年伤疤的地步。
他的胸口中,就像先前手中的那颗魔修头颅,鲜血淋漓,痛彻心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