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三思觉得随哥不对劲,说不上来具体是哪儿,他啥也不知道,啥也不敢问。
江随在画画。
谢三瞟瞟画纸上的东西,思欲言又止:“随哥……”
江随懒散地挥着6b铅笔:“便秘就去蹲。”
谢三思的脑回路被拽跑:“那不能吧,越蹲越便秘,还长痔疮。”
“噗。”
左边哥们忍不住笑喷。
谢三思气冲冲吼:“笑个几把!”
走道另一边,跟江随一样坐在最里面,背着身子画画的陈遇扭头。
谢三思害羞得脸一红,马屁张口就来:“陈遇姐姐,你那球体画的好好。”
陈遇还没反应,江随就停笔提问:“你叫她什么?”
谢三思挠头:“就姐啊。”
“我叫错了?”他小声说,“难道我现在就要开始叫她嫂嫂……”
江随一脚踹在他的椅子腿上面。
谢三思从椅子上蹦起来,夸张地大喊大叫:“救命!姐姐救我!”
这动静没能等来他陈遇姐姐的援助,等来了他的赵老师。
赵成峰问谢三思是不是想去隔壁。
谢三思皮得很:“那怎么好意思,我觉着我的基础不是很扎实,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现在让我去第二画室,我并不是很能适应。”
赵成峰:“是吗?”
谢三思:“是的呢。”
赵成峰站在门口,面容严厉。
谢三思怂了,哭丧着脸求道:“赵老师,您别把我丢到第四画室去,我喜欢这儿,我不想走。”
说着就挤出两滴猫尿,有模有样。
赵成峰眼不见为净地一摆手,又发了话。
“所有高三学生在进画室的时候,都要进行过一次集体考试,按照成绩排名,最好的分入第一画室,接着是第二和第三画室,最后的学生被分入第四画室,你们有人来晚了几天,错过了考试,暂时留在这里。”
视线扫过右边角落里的陈遇。
“有的人,是根据成绩被分到这间画室的,但是之后就开始懈怠,混日子,我建议你们多去第四画室走走,看看他们是个什么态度,是不是已经追上了你们。”
视线掠向江随,谢三思。
前者在听着歌画画,脚点地打拍子,后者是两眼痴呆地看过来。
赵成峰太阳穴突突跳:“透视结束之后就是明暗,这两个科目学完会有一次考试,重新分画室,你们要不要搬画室,搬到哪,自己想好了!”
说完就要走,无意间撇到左边角落画架上的那幅画,脚步一顿,调转方向,走进了画室。
江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脚突然被踢了一下。
谢三思在他发飙前,连忙拼命挤眼睛。
江随拽了耳机。
赵成峰看他的画,看了一会:“画的不错。”
“不过,”
赵成峰道:“今天如果是场考试,你只能拿零分。”
江随无所谓。
赵成峰见他那个态度,顿时怒火中烧,从两个画架中间的空隙里挤进去,大力拍贴在墙上的几何体。
“我让你临摹这个,你临的什么?”
江随画的是包子。
画室除请假的潘琳琳,有五个画板上都有画,四张是相同的几何体透视,另外一张是一笼包子,独领风骚。
气氛很僵硬。
陈遇歪着头,视线越过赵老师,落在江随的画上,不知在想什么。
其他俩男生都过来了,也在看,他们各有心思。
谢三思搞不懂这神奇的发展,赵老师平时不是不管随哥的吗,怎么今天管了。
赵成峰是有原因的。
平时他这学生要么不动笔,干干净净一张画纸,要么就鬼画符,水草一样的线条交差,今天竟然画了个东西,而且很完整。
无论是形体,结构,透视,还是后面才学的明暗,都处理的很到位。
大开大合,又不失细节上的温柔细腻。
江随下笔,也是有原因的,他小时候很喜欢画画,也参加过一些比赛,都得了奖,妈妈给他请老师,对他寄予了极大的希望。
亲戚们都他妈叫他小艺术家。
压力碰上叛逆期,负面情绪没能及时得到纾解,影响到了画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画得很差。
现在很多时候都是江随想画,却画不出来,他只能画自己喜欢的东西。
譬如灌汤包,球鞋,p3,耳机,磁带一类。
越喜欢,投入的感情越深厚,画的就越好,全程行云流水。
早上的灌汤包给了他前所未有的浓烈情感,他就像个尝到爱情的毛头小子,现在还回味无穷。
所以他画了。
不是闲的没事装个逼。
赵成峰没能让懒散随性的学生有所改变,沉着脸走了。
江随站起身,欲要出去洗手,发觉女孩在看他的画,他想到她给的包子,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别看了,再像也没香味。”
陈遇的目光从画上移开,用眼神说“你以为我是你,就知道吃”,她转过身,蓦然出声:“你过来。”
江随一怔,轻挑唇:“嗯?”
陈遇没回头:“过来。”
江随在三道视线的注视下,迈着长腿走到她那边。
画室响起吸气声。
江随勾了女孩旁边的空椅子,懒洋洋地坐下来:“说吧,什么事。”
陈遇捏着手里软塌塌的一团橡皮:“你那个包子的明暗交界,很舒服,我是说过渡。”
江随看她粉粉的指尖陷进橡皮里。
陈遇撕下一块橡皮,搓圆子:“你是怎么画出来的?”
江随靠着椅背:“感觉。”
陈遇的嘴角一抿,刘珂指导她排线的时候,也说过类似的话,现阶段得她领悟不了。
“那你买的什么参考书。”
江随想说老子还需要参考书,话到嘴边,瞥到女孩投过来的沉静认真目光,他下意识换了说法:“明暗不是还没开始学吗,你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