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坐吧。”林霜抽着嘴角招呼,忍不住揶揄他俩:“小姑娘都走没影了,不用装了。”
两人确认后,果然默契的松了口气,放下架子来。王豪见林霜鄙视他们,解释道:“说不定这群小姐里有未来的侯夫人呢。”
“别瞎说。”长兴侯说,口气却挺软的。
林霜哭笑不得:“您不能换个地方挑吗,她们才多大,我看顶多不超过十三四岁,再怎么也不必打她们的主意吧?”
王豪脸上现出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重表情,叹气道:“只能广撒网了,钓不着锦鲤,钓一条小鱼小虾也算是收获。咱们侯爷如今高不成低不就,高门贵女嫌他是老男人,而一般的人家又不敢往跟前凑……”
林霜只觉地眼前一花,王豪“嗷”的一声,便从凉亭里直直飞出去,这回长兴侯的脚没落空。
他掸掸裤脚上的灰尘,冷漠的道:“叫你嘴上没把门。”
王豪摔在外面石板地上,蜷着身子半天才哼哼唧唧的爬起来,对旁边吓傻了的小丫头道:“好姐姐,我的腿怕是摔折了,你快帮我看一看。”
小丫头不敢搭理他,恐惧的低下头,端着茶碗送进来,然后一溜烟跑了。
林霜:“侯爷,这儿够安静了,您说吧,到底找我有什么事?”
长兴侯把胸前撕开的口子掖了掖,正色道:“上次劫你们的水鬼抓到了。”
“啊?”林霜心头一颤,马上就想到四少爷听到这事的反应,担忧道:“他们招了是谁指使的吗?”
长兴侯垂着眼皮认真的吹着茶里的热气,轻轻摇了摇头。
林霜睁大眼:“难道那两个匪首死了?”死了的话,得算在她的头上。
林霜前世做的工作,有时候会发生种情况,所以她还不至于无法面对,但是总归过了一世,这辈子她是闺阁女儿,离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已经太遥远,涉及两条性命,想起来便不自觉身体发抖。
“没死,就是咬着不肯松口。”长兴侯看她白了脸,连忙放下茶碗,安慰道:“不是致命伤,失血有些多,治疗还算及时,不过就算治好了,也是要被秋后处斩的,你别多想。”
林霜咬着牙点点头,红着眼眶道:“问不出来就算了吧。”
她这个态度倒是出乎长兴侯的意料,“难道你已知道幕后主使之人?”
林霜点点头:“大概猜得到,那几个人不是专业的杀手,也不是什么真正的劫匪,是临时拼凑到一块的。您刚缴完匪回去,哪个不怕死的匪徒敢出头?雇他们的人,必是我消失都不足以让她安心的人,应城伯府里唯有大太太对我有些不满,不过现在我的生死对她已经不重要,我走了就碍不到她的事,她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险。剩下就只一人,而这个人,我虽讨厌她,却不希望她被揪出来,不然我之前所做的努力和牺牲,都白费了。”
长兴侯静静的听她说完,脸色难得的有些阴沉。
“你就不准备再追究了?”
林霜摇头:“不追究了,想必她知道事败后现在也是坐立不安,内心日夜煎熬,为了惩罚她一个,害几个我在乎的人不幸福,不值当的。”
长兴侯:“既然你不追究了,我让他们结案吧,还有一件事,本侯要问你。”
林霜咬了咬唇,小声道:“您想问那把枪?我都说了是从外国商人手上买的,当时船要走了,交易匆忙,我根本记不起那个人长什么样,也不知道他姓甚名谁。”
长兴侯要笑不笑的睨着她:“你可知道私藏火枪是什么罪名?”
林霜屏住呼吸看着他,心里没底,这长兴侯看着没正形,认真起来挺吓人的,被他的一双漆黑的眸子盯着,好似有什么东西重重压在她头上似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林霜心知这时候不能找借口糊弄,长兴侯其实心里已有判断,如果她狡辩反而会激怒他。她只能打死不承认,赌的是长兴侯不会对她一个小女孩下狠手。可谁知道呢,涉及这么重要的事情,他翻脸无情也正常。
这时小丫头提了针线筐过来,救了林霜一命。
“您把衣服脱下来,我给您补一下,总好过这样敞着口子。”林霜故作自然的道,只想快点翻过这一篇,也不管长兴侯愿不愿意,自顾自的开始穿起针线来。她看到针线筐里放了一卷与长兴侯身上衣服颜色料子相近的布,想必是小丫头去禀了二老夫人,二老夫人给找的,不然小丫头去哪找这么名贵的料子去。
长兴侯开始没动,看她在穿针线后脸上的严肃便渐渐龟裂了,无措的摆手道:“不、不用劳烦了吧,回去让豪子补一补,实在补不好就扔了得了。”
林霜别他一眼,笑道:“扔了您穿什么?怎么,宁愿相信王豪的手艺,也不信我的?虽然我的针线活在伯府里是最差的,但与王豪比,我还是有自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