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的外家李家呢?”
长兴侯沉默了好一会才回答:“我大舅李松因为眼疾在京疗养,他们一家住在金城坊霍家胡同御赐的宅子;二舅李柏在大同领兵,两个儿子都在军中任职;还有一个小姨,叫李嫣,嫁的是兵部武选清吏司郎中徐承德。”
林霜对李嫣有印象,她的丈夫徐承德是应城伯府二太太的表弟,所以李嫣与二太太有来往。
“您与他们当年是疏远的,能跟我说说吗?”
“当年我年纪小,有些事情处理得不是那么妥帖。”
林霜听出他话里的遗憾来,轻声问道:“您心里还是把他们当亲人的是吗?”
长兴侯烦躁的道:“我年少无知犯的错,他们却抓着不放,外祖父病危时,我曾想去见最后一面,却被他们赶出门来,两家从此便老死不相往来。”
林霜心里大概有数了,决定找机会接触一下李家的人,看他们对这个外甥是抱什么态度。
这边陈娘子决定要回南京以后,就彻底坐不住了,怕再晚走的话天气更冷,再遇上大雪封路什么的就走不了了。长兴侯给他们准备仪程,正好打听到瑞草堂有运送药材的船回南京,他们来往两京已经有经验,各处的关卡早打点好,冬季行船也不怕。长兴侯便与那边联系好,派了十来个人,另外租了一条船,让林忠夫妇跟着瑞草堂的船南下。
临行前陈娘子拉着林霜的手嘱咐了一些夫妻相处之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本来你这个年纪,再大几岁怀孕才好,但侯爷只怕等不得,若是有了,须得仔细,第一胎只怕会怀的辛苦些,切莫胡吃海喝,把胎儿养的太大,我生你哥哥时,就吃了这个苦头。”
“我心里都有数,您就放心回去照顾嫂子吧。”
“若真有了,赶紧派人给我捎信去。”
林霜笑起来:“怎么,您还准备两头跑啊?”
“你们要是决定不回南京了,等孩子大些,我们和你哥哥一家就搬回北京来。”
林霜有些感动,抱着陈娘子的手臂道:“那太折腾了吧,爹爹的铺子,已经在南京有了口碑,生意也不错,要是搬回北京,一切就要重头开始。”
一直沉默的林忠突然说:“我们赚钱还不是为了你和你哥哥,现在你是长兴侯夫人,我们为你做不了什么,但只要你需要我们,爹娘和你哥哥一家,多远都会赶回来支持你。”
林霜赶紧转过头去,嗔道:“女儿本来不准备哭的,爹爹做什么说肉麻话!”
“哎呀,我就说说,怕你一个人在这里害怕。”林忠有些无措的说。
送走爹娘,侯府里的整顿进入白热化阶段,下人该惩罚的惩罚,该发卖的发卖,林霜的目标是过年之前把内务都肃清了,以全新的面貌迎接新年。
长兴侯休息两日便开始忙公务,郑家被庆王、二皇孙、长兴侯和沈钰联手围攻,势力渐渐瓦解。朝中观望的官员见形势逆转,纷纷与郑家划清界限,郑家墙倒众人推,再没有往日的荣光。
长兴侯虽然与庆王联手对付郑家,却在其他方面闹得不愉快,为了王泰和的案子,在朝堂上多次与庆王和沈钰发生言语冲突,皇上不管事,庆王包庇沈钰,把他气的要死,在外受了气,只得委屈巴巴的回娇妻怀里求抱抱求安慰。
“……当初我就知道,这小子一朝得势,肯定会搅起事端。现在整个朝廷都被他搞得乌烟瘴气,有些趋炎附势的家伙还提议让他做国师。国师?”长兴侯本来躺在林霜怀里,说到生气的地方,猛的坐起来,一副“天下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吗”的表情。
林霜听他唠叨了许久,嘴里嗯嗯嗯应付,心里想的却是他瘦了些,得重新做衣服,于是一边拉他起来量尺寸,一边漫不经心的回应道:“皇上和庆王又不是傻子,能听他忽悠,肯定是他掌握了什么不得了的本事,赢得了皇上和庆王的信任,不然光凭一张嘴,能忽悠来现在的地位,那真是史上第一忽悠王。”
长兴侯眼神闪了闪,半晌才道:“太子的死对皇上打击很大,即使是九五之尊,也有能力不能及的地方。这天下都是他的,皇上还能有什么追求?只求长生不老,得道成仙呗,沈钰就是利用这一点,把皇上的心控制住。”
“那庆王呢,庆王总有追求吧,他还没有到追求长生不老的境界吧,那为什么也听他的。”
“无非是利益关系,亲王看拉拢不了本侯,便转而寻找新的盟友。”
“您就是不愿意承认,肯定没这么简单,有什么事没跟我说对不对?”
长兴侯叹气道:“一些匪夷所思的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进入十二月后,侯府就开始筹备过年的事情了,往年一些交好的勋贵和长兴侯的下属都会来送年礼,今年侯府有女主人,他们的家眷可能会来拜会。林霜与外院的管事核对往年的送礼清单,确定好今年回什么礼。她想要扩大交际圈,光出去走动不够,想在回礼上动些心思,要使人觉得受尊敬,既不让送礼的人家吃亏,又不能给人长兴侯府是暴发户的错觉。
送去公主府的帖子也有了回音,公主热情接受他们的拜访,专门派了得脸的长史过来接。
其实两府不过隔一条商业街,没必要这么隆重,可能是咸宁公主看她是新媳妇,不知道她是什么性格,便按着规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