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回了雁城,快马加鞭,路上也没有拖沓太久。
一直顺着茶楼的后门进去,队伍停下,护卫们也迅速的跳下来,将马车里仍旧在昏迷的人抬进了房间。
姚婴从车辕上下来,她眼前都开始发黑,精神高度紧张,以至于现在再给她一些刺激,她脑袋里的血管都能炸开。
茶楼里的人都汇聚了过来,齐雍重伤昏迷,让这里的人不由的都紧张起来。
大概是因为这次行动比较大,驻在这宛南的大夫都过来了。此前去了蛇头湾几位,还有留在这里的。
大夫过来给齐雍检查,护卫也帮忙将齐雍的衣服都解了下来。
姚婴坐在门口的围栏上,缓缓地呼吸,手脚都无力的在微微发抖,阳光照在身上,使得她更没有力气了。
片刻后,茶楼里的小厮给姚婴送来了一碗汤,劝她喝了,说饭菜一会儿就好。
看了看他,姚婴伸手接过,因为手在发抖,碗里的汤都在摇晃。
喝着,一边听着房间里的动静,大夫和护卫都在说话,她几乎也听不清楚他们都在说些什么。
把碗里的汤喝光,她也忽然觉得好多了,将空碗还给小厮,她这才起身走进房间。
房间里,齐雍已经被换了一身干净的中衣,他躺在床上,毫无动静。
大夫仔细的将他全身上下检查了一番,没有发现太大的伤处。也没发现他中了什么奇诡的邪术,唯一的判定就是他力竭。
人若力竭,严重可致死,齐雍昏迷不醒,也在常理之中。
力竭?姚婴坐到床边,仔细的盯着齐雍的脸。这一路她检查观察了许久,也的确没发现他是否中蛊,亦是被痋物所伤。
力竭的话,倒也说得过去。
和那小矮人决斗,不使出十成十的力量,也根本是占不了上风。
上一次在庆江,齐雍与那小矮人打斗,手掌都被贯穿了。眼下,那手心手背还有伤疤呢。
此次,没能丢掉性命,已经算是大幸了。
听了大夫的禀报,姚婴也没有多说什么,告诉他们赶紧下方子煎药,最起码,得让齐雍快些醒过来。
清洗手巾,把齐雍的脸和手擦拭了一番,在江水里泡了太久,擦完的手巾上都是泥沙。
长叹口气,抓着他的手,看着他的脸,忽然觉得他可能很快就会睁开眼睛的。
只不过,一直到天色都暗了下去,也给他灌了两碗药,他也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姚婴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填饱了肚子,便又回了齐雍的房间。
他还是那个样子,好像这期间,他一下都没动,只是因为活着,还呼吸罢了。
将潮湿的长发拢到一侧,姚婴拖着椅子到床边坐下,近距离的看着齐雍,他脸上的那些刮伤好多了。离开了水,干燥了,瞧着结痂了。
她还是不懂,他是如何被冲到那么远的小支流去的。难不成,是被姚寅带过去的?
她在蛇头湾的地下时,姚寅也在那下面,只不过不在同一个地方。
此次奉天和灵转这么大的动静,姚寅也参与其中。、
之前,她问齐雍有没有和姚寅见过面,他说没有。
但现在想想,齐雍的话怕是不能信。最初在蛇头湾下去的时候,齐雍和所有人都分开了,他独自一人,也不知去了哪儿。
这个男人,满肚子的秘密,可是又根本无法将那些秘密从他的肚子里挖出来。
烛火很亮,照着齐雍的脸,倒是让他瞧着有了些血色。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下一刻护卫的声音隔着门传来,“阿银姑娘,刚刚送来消息,已经找到大川兄弟了。他没事,被捞出来送回岸上的时候就醒过来了。”
闻言,姚婴也不由得松了口气,“找到就好。那孟公子呢?”还有孟乘枫呢,他可不是寻常的护卫,他是留荷坞的主子。
“暂时没有孟公子的消息。”倒是他带去的护卫救回来数个,但他始终没有影子。
“加派人手在各个支流寻找,每一处都不要放过。”齐雍能被冲到那种小支流里,孟乘枫兴许也是被冲走了。
“是。”护卫收到指令,随后便离开了。
房间再次安静下来,床上的那个人也还是毫无动静。
抓着他的手,将十指纠缠在一起,紧扣,感受着他的热度,姚婴很想给他扎一针,让他睁开眼睛。
只不过,他力竭而昏迷,现在需要的就是恢复。真强行的让他醒过来,必然会对他的身体造成更大的损伤。
坐在这床边陪着他,不知不觉的,姚婴也趴在了床边睡着了。
这一夜,很快便过去了。直至清早时护卫因送药而敲门,姚婴才醒过来。
看了看她整晚都抓着的手,还是那个样子,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长叹口气,姚婴叫护卫进来,她坐直了身体,赤蛇也不知何时从荷包里爬出来,眼下正在那窗边晃悠呢。
护卫开门走进来,手上的托盘放着一碗药,药汤的味儿很是难闻,浓郁的能把死人都熏活过来。
姚婴转移到床上坐着,然后把齐雍的头扶起来,让他靠着自己。
那边护卫拿着药碗也在床边坐下,两个人配合,一点点的将药送进齐雍的嘴里。
“蛇头湾那边情况如何了?”一夜过去了,想必还能捞出许多人来。
“进展很顺利,水位下降,水流也不急了。半夜传回来的消息,又捞出来许多兄弟。大都被冲散到各处,伤的较多。”护卫回答,死去的没有那么多,他们心里也还是很高兴的。
“能捡回一条命,也算是老天仁慈了。”姚婴叹口气,垂眸看着靠在自己怀里的人,也不知他何时能醒过来。
即便昏迷,但也还算配合的将那碗药都喝了。
护卫退下,姚婴抱着他撑了一会儿,免得他在无知觉中喝进去那么多东西,再不适会反呛出来。虽说他也不是小孩儿,但这种时候,和小孩子也差不多脆弱。
就像齐加姚那个小家伙一样,脆弱不堪,须得小心呵护。
半晌后才将他放下,将他的头稍稍垫高一些,之后继续坐在椅子上盯着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