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个月以来,哀家的身子越发的不听使唤,不是手抖腿抖,就是奇寒无比。时好时坏,时冷时热,这些都是病痛的征兆,其实也不是病痛。”太后狭长的凤目,凝聚着深深的怨恨:“说白了,是有人在哀家的饮食里做了手脚,又或者以更加精妙的法子,让哀家中了毒。且这毒性很慢很微弱,哀家或许早就已经被下了毒。
更可笑的是,哀家不知道谁会有这样的本事,能毫无痕迹的对哀家下这么重的毒手。”
“皇上是您抚育成人的,也是您扶着他走上皇位的。若果他知道,当年的决定乃是先帝的圣旨,他一定不会……不会谋害您啊。太后,皇上他不会的,他绝对不会。太后,清心求求您了,您就让清心走吧,若不……”
横眉一挑,清心抱着逼死的决绝:“若不,那清心就一头碰死在当场。没有了贫尼,太后便是再不必对皇上说出实情了。”
“你可以死,倘若你死了,哀家便将此事晓谕天下。说皇帝不认自己嫡亲额娘,接过逼得亲额娘心恨难平,伤心而亡。”太后料想到这个是若楚唯一的法子,所以一点也不觉得慌张。“哀家能让你来,必定是筹谋好了一切。你知道的,哀家从先帝朝就开始谋算人心,迄今为止,何止三十余年啊,怎么会连这点本事也没有。”
不待清心开口,太后接着道:“何况,他终究是你儿子,你就一点儿也不想见见他么?无论对哀家下毒的人是否是哀家抚育成人的四阿哥,你们的母子之情也总归不能被哀家割断不是么?”
“清心求太后开恩,清心情愿一死。”
“别说死字,死是最容易的事情了。你是一死了之,什么都不用再想了。可哀家呢?哀家苦苦熬了这么多年,哀家不甘心就死,你明白么?”太后从前是气先帝变心,而后又恨富察氏一族断了她为后之路。而今,她更是恨弘历,明明是他自己不敢与嫡亲额娘相认,为何还要怨怼自己心狠,囚禁她的生母,迫使他们骨肉分离。
“他们都说,让哀家收手,只当好大清的太后即可。但是清心呀,你应该比任何人都了解哀家,哀家岂会是这么容易就放弃的人。欲壑难填,欲壑难填呀,这紫禁城里的女人哪一个不是得陇望蜀,哪一个又不希望权势在握了。
和男儿没有什么两样,总是不断的扩充自己的野心。但是哀家不同,哀家就是要做到从来就想做到的事情。从前是为后,如今便是捧你为太后。只要哀家还有一口气在,你与皇上,就都得依从哀家,做出无比艰难的选择。”
清了清嗓音,太后整了整自己的衣饰:“来人,传娴贵妃入内寝,哀家有话吩咐。”
门外的小太监疾走两步,近前应了声是,便又匆匆退了下去。
“太后,您为何非要如此,倘若……皇上真的对不住您,清心愿意以自己卑贱的性命,替皇上赎罪。求您千万不要将此事传扬出去。先帝对若楚,不过是一时的新鲜罢了,在他心里,自然是宠爱您胜过若楚千百倍。否则,他怎么会要我把才出生的儿子,拱手让给你来抚育。
还逼我立下毒誓,此生不得相见……”
太后皱了皱眉,笑容慢慢有了温度:“先帝是为了你们母子好,又怕我不答应,这才想着逼你发誓。还当着哀家的面儿保证,再不会与你相见了。但其实,直到先帝临死之前,他都没有舍下你。这枚红宝石戒指,便是他要赠予你的东西。”
“不可能!”清心不住的摇头:“贫尼从未见过这样东西。”
“你是未曾见过,哀家杀了传信物之人,光明正大的将此物戴在手上,一戴就是十多年。每每看见它,就好比一记耳光抽打在面颊上,疼的哀家撕心裂肺。你恶心了哀家三十多年,终于轮到哀家也恶心你一回了。是不是啊,太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