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又见车厢。
这次的车厢内并没有太别扭的气氛,但也没有什么很旖旎的气氛。因为初晴同学这个长期宅神附体的懒小孩出这趟远门真是各种艰辛难捱。路况时好时坏,颠簸都是免不了的,她开始几天还会看看风景,后来就只有盼望停车休息的心情了。住宿条件也不咋样,她的睡眠质量也严重的受到影响。
在车厢里对着胤禛的时候她都免不了眼神有点恨恨的。这算哪门子“管教”啊?她是有多不乖才值得他这么费心的“管教”啊?他能不能明示啊,她改还不成吗?
胤禛看着初晴的眼神里也添了几分淡淡的疑惑。这丫头好像睡一觉起来就会忘事一样,冲他还是那副能不搭理就不搭理的样子。花在看风景上的时间明显大于花在他身上的时间。
“初儿……”胤禛忍不住唤了初晴一声。
“嗯?”初晴懒洋洋的回头来,眼神无辜。
胤禛并不是那种没话找话说到男人类型,为难的想了想道:“你在看些什么?”
初晴像是没听懂一样诧异的望着他。
这个问题,好难回答,好高深玄妙啊。胤禛什么时候对她的一举一动关注到这个地步了?
“那个,其实,实际上嘛,哎呀,也没看什么。”初晴很纠结。
她现在都不想和胤禛说太多话,说太多就会暴露她自己的内心感情,她很瞧不起自己那种放不下他的状态。有一天晚上居然还很花痴的做梦梦见胤禛到她的房间来抱着她。早上醒来之后初晴同学深深的反省了。她的生活在很多年之前也没有胤禛的存在,所以今后没有他也没什么不可以。应该可以。一定、必须可以。
胤禛很认真的看着初晴,没想到等来的是这样敷衍的回复。
“停车。”
马车又行驶了一段沉默的路程之后,胤禛忽然对帘子外说。
马车渐渐的停了下来。
初晴心里想着,又怎么了。嘴上却什么也不说。
小高子从后面的一架小马车上忙不迭的跑过来询问:“爷,怎么了?”
胤禛自己掀帘子下了马车。正是初夏傍晚,红通通的火烧云飘在远远的天际,往上看则是不同层次的颜色。黛青色,浅紫色,淡到发白的蓝色……胤禛负手迎风而立,晚风拂动着衣袍的下摆。
“初儿,下来。”
淡淡的柔和的声音带着浅浅的霸道隔着车帘透进来。车内的初晴既喜欢这种温柔又霸道的话语,又充满不解。
初晴垂着自己的胳膊腿下了马车。
“既然要看风景,还是到外面来看更能领略风景的真谛。”胤禛目光渺远的看着远处,开始慢慢的往前走。
小高子询问地看向初晴,初晴拿同样毫无头绪的一张脸来应对。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同时点点头,开始迈开步子跟上。
“你们在原地等候。”胤禛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头也不回的道。
小高子听话的站住脚。初晴也纳闷的停住。
“初儿过来。”胤禛像是后脑勺长了只眼睛,背对着他们自顾自说着,走着。
初晴于是慢悠悠的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起初还在揣测胤禛的想法,走着走着就忘了这一茬,而是融进了向晚的风,晚霞,河流和草木的声音之中去了。
这一条官道仍旧傍着一条大河,不过这一条河流十分安静的流着,两边是一望无垠的庄稼和间或点缀的村庄。河流中游着几只白色的鸭子,偶尔嘎嘎的叫几声打破薄暮时分的安宁祥和。
“晚钟送终了一天,牛羊咻咻然徐度田野,仅余我与暮色,平分此世界。”
初晴看着风景,心里流淌过曾经看过的一首英语诗。翻译成中文就是这样的意境。静悄悄的在胤禛身后三步远的地方走着,目光追随着他昂然瘦削的背影,淡淡的笑意爬上嘴角。与她平分此世界的,不单单只有暮色而已啊,此刻,还有胤禛。
前面走得安闲随意的胤禛转过身来,正好看见初晴的微笑。有那么一瞬间的恍神。他时常都会有那种感觉,就是初晴有时候会有一些不是她的本身年龄能够做出来的表情和神态。正如此刻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一种冥冥之中的感慨万千的感觉。
初晴出来感受到了大自然的魅力,心情舒畅了些,笑道:“不走了吗?”
胤禛也淡淡笑道:“喜欢吗?”
“喜欢!”
初晴笑眯眯的继续沿着河边的草堤散步。
草地承载着踏着它们的温柔的重量,发出窸窣的微弱的声音。
狗尾巴草飘飘摇摇,灿烂的晚霞的光芒洒落在尾巴尖尖上,像是跳动的星光。
初晴跑过去采狗尾巴草,一根一根的,边往前走,边很快采了一大把。这样就变成了初晴走在前面,胤禛慢慢的跟在后面。一前一后也差不多四五步的距离。已经很近了,还只差那么一点点。
“初儿……”胤禛看着玩得自得其乐仿佛又把他忘了的初晴。
“嗯?”初晴玉手纤纤,扯了一根狗尾巴草回头来。
“不要走太快,也不要走太远。”胤禛说道,言有所指。
初晴歪着头,忽然笑了笑,“放心啦,又不是找不到回去的路。这里这么空旷不会迷路的。”
说完把手里的那根狗尾巴草递向胤禛,道:“别担心,我方向感超强的。我牵着你啊。”
胤禛拿古怪的眼神看着初晴,看初晴那么真挚,犹豫了片刻,真的伸手拿着那根狗尾巴草的这一端。初晴扑哧笑了,胤禛这个样子真的囧得好可爱啊。
初晴就这样变相的和胤禛牵着手,慢悠悠的继续走进晚风和晚霞中。酒红色的光芒铺洒在两个人一高一低,一前一后的身影上。
“知不知道,这个我们家乡叫它马豌豆,这个呢学名叫做车前草,这个红嘟嘟的呢叫做蛇莓,一般我们叫它野草莓,可以吃的哦,不过后来我妈妈说这个很脏的……”初晴叽叽咕咕的一路说着,声音时高时低,胤禛在风声中时而听得清楚时而听不真切。
“有人说过这么一个道理,说人在黄昏时分是情感最波动的时候,女人尤其最容易在这个时候触动情绪。所以我有点罗嗦啊。”初晴看着一些鸟儿往自己的巢飞去。翅膀振动的声音似乎也能听到。
“女人?”这一次胤禛抓住了一个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