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嬷嬷伺候在皇帝身边,是看着诸位皇子娶妻生子的,这十七阿哥的福晋钮祜禄氏在她心中一直是娇憨可爱的,又出自名门,知书达理,却没想也有如此蛮不讲理之时。
“十七福晋,您若是伤害了我们侧福晋,皇上面前可讨不到好,三思而后行啊。”景嬷嬷看着往上爬的丫鬟双珍,急得满头大汗。
“少拿皇阿玛压我,我可不是出生低微又不受待见的主儿。”玖儿冷声道。
就在此时,丫鬟双珍已经爬了上去,一把拽住宁煦的脚欲将她给拽下去。
宁煦只觉得脚下传来一股拉扯之力,出自本能,她拼命挣扎,并一边往下踹,一边往上爬,当她感觉到已经没有人触碰到自己的脚时,忍不住埋头往下看去,这一看险些掉了魂儿。
她竟然快爬到树顶了,树很高,这般看下去,景嬷嬷等人都变小了不少,宁煦心中猛地升起了一阵恐慌,脸刷的白了,身子也轻轻颤抖起来。
而钮祜禄玖儿身边的丫鬟双珍早就下了树,回到了玖儿身边,方才她被宁煦踹了几脚,险些掉了下去,见目的已达到,便下去了。
“主子,您快下来,危险。”景嬷嬷抬起头喊道。
“我……。”宁煦从来没有爬的这般高,当初在绵宁身边,也是为了逗绵宁开心,她才和别的小太监一样,在园子里爬树,却从来不会超过一仗高,可这会实在太高,即便她想下去也不知手脚该往哪儿放,抓住树干的手也被磨破了,钻心的疼痛传来,让她心中的恐惧又加深了一分。
“哟……爬的太高,这会子下不来了。”玖儿一下子就看出了宁煦的窘迫,捂着嘴笑了起来。
景嬷嬷回过头看着她,眼中的愤怒不言而喻,这个女人,实在太过分了。
“怎么?还想去皇阿玛面前告状?哼……那也得等你主子有命活着才成。”玖儿说到此,对身边的几个奴才道:“我们走。”
“是,福晋。”几个奴才应了一声,簇拥着她往前走去。
双珍看着自家主子,沉吟片刻后柔声道:“福晋,万一嘉亲王侧福晋从树上摔下来,那是必死无疑啊,到时候……只怕福晋您也……。”
“是她自己爬上去替我捡丝帕,死了也活该,本福晋可没有推她。”玖儿冷哼道,似乎并不放在心上。
“可……景嬷嬷还在,她从前可是皇上身边的人。”双珍低声道。
“哼……。”玖儿冷哼一声停下脚步来,随即转过头往后走去。
“福晋您这是?”双珍几人立即跟了上去。
“虽然本福晋很讨厌这芙蕖,不过她罪不至死,本福晋就发发慈悲救救她吧,经此一役,想来她以后不敢再打咱们贝勒爷的主意了。”玖儿似乎也在安慰自己一般,一边说着一边往后走去。
前些日子,她家贝勒爷在宫里和这嘉亲王的新福晋发生的事儿,她略有所悟,这世上可没有不透风的墙,情急之下,她曾询问贝勒爷,他却告诉自己,那只是一个误会,她看得出,他心中不快,也不敢多问,可昨日到了热河行宫,在园子里遇到嘉亲王侧福晋,她才了解到了一切。
自然……玖儿也怕自己上当被骗,加之她不喜喜塔腊氏,所以并不相信她,因此去问了颖妃,且料颖妃说的竟然和那喜塔腊氏八九不离十,她心中的火气噌的一下就上去了。
芙蕖这个小妖精,被嘉亲王嫌弃后竟然勾引她家贝勒爷,还被嘉亲王和嫡福晋当场捉住,当真可恨。
她出自钮祜禄氏,钮祜禄在满洲可是大姓,虽然追溯上去应是同宗的,可如今厉害的旁支也有几个,她的阿玛乃是工部尚书阿里衮,祖父曾祖更是厉害,乃是开国功臣,他们一家也是荣耀备至,自己又是阿玛最小的女儿,在家中被长辈们捧在手心里,从未吃过亏,受过委屈,嫁给永璘后两人也算琴瑟和鸣,至今八年了,因她不易生育,皇阿玛又赐了一个侧福晋武佳氏,平日里永璘也很少去武佳氏房里,她心中虽然不快,却也忍下了。
可她万万不能忍受的便是有人勾引永璘,更何况是嘉亲王的侧福晋,虽然比她还小,却也是嫂子。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嘉亲王和永璘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芙蕖这般做,实在太过分了,玖儿在心中怒骂着。
就在她离去这片刻里,宁煦曾试着想要下来,可努力了几次竟然都是白费精神,因害怕,她的手脚抖的更厉害了。
“主子,您再试试,再试试……。”景嬷嬷在下头喊着,她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急的满头大汗,手脚也开始发凉了。
“嬷嬷……不行,我抓不住了……。”有道是上树容易,下树难,宁煦这会深刻体会到了,方才上来,她是被逼无奈,加之求生本能,便上来了,可这上头实在太高,她觉得自己只要轻轻一动便会掉下去,可自己若是不想法子下去,也抓不住树干了。
她的手心已经完全破了,血从指缝中渗了出来,手脚都有些僵硬了,她毫不怀疑,自己撑不了多久便会掉下去。
宁煦忍不住往下看去,只觉得脑子一阵阵发晕,实在太高了,掉下去不死也会丢掉半条命,兴许还会缺胳膊少腿的,这可不是她想见到的。
“嬷嬷……我不想死,我不能死。”宁煦脑子里突然闪现出冰若的脸来。
额娘大仇未报,姐姐和二师父死的不明不白,尚不能确定是否是喜塔腊氏所为,她不能死,一定要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