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诚妃看来,即便如今自己与皇后去觐见皇帝,也改变不了钮祜禄氏成为贵妃的事实。
尽管这并不是皇帝的意思,可太上皇的话比圣旨还管用啊。
“娘娘,您贵为皇后,贵妃即便再厉害也越不过您去,更何况此事之后,皇上心中必定有了疙瘩,对贵妃便不如过去那般宠爱了,咱们静观其变,找准时机谋划,何愁不能顺心如意?”诚妃柔声劝道。
“你说的有理,可本宫若是不火上浇一把油,本宫可忍不下这口气,本宫此刻虽贵为皇后,但皇后可立便可废,你也说了,这宫中还是太上皇在做主,他那般喜爱芙蕖,兴许真打算让芙蕖日后取我而代之,我绝不能容忍,如今只能依靠皇上保住地位,皇上越讨厌芙蕖本宫便越有利,前两日咱们不是唱了一出好戏给芙蕖吗?她此时一定恨极了皇上,若皇上再对她有了嫌隙,岂不大快人心。”皇后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去。
诚妃见此立即追了上去,其实她是不赞成此刻去找皇帝火上浇油的,皇帝那般喜爱贵妃,如今应该也正因此事烦恼,若她与皇后再去质问,只会让皇帝恼羞成怒。
可她又不得不跟随皇后前去,免得因此得罪皇后。
“皇阿玛真是偏心,前日里唤芙蕖前去便给了贵妃朝服,本宫还以为那盒子里不过是普通的赏赐,没想到是天大的恩典。”皇后越想越觉得愤怒,忍不住嘀咕道。
“娘娘息怒,皇阿玛老了。”诚妃若有所指道。
“是啊,咱们还是依靠皇上吧,他才是咱们大清的中流砥柱。”皇后自然明白诚妃的意思,太上皇如今虽还掌握着一切,可他那么大的年纪了,还能活几年?到时候自己还怕掌握不了这后宫吗?
“皇后娘娘,乾清宫到了。”夙兰看着皇后,低声禀道。
“通报一声,就说本宫和诚妃求见皇上。”皇后对门口的小太监吩咐道。
“是,皇后娘娘。”小太监应了一声,立即去禀报了。
乾清宫中,皇帝正看着手札,这些都是先祖们留下的,是他们日常处理政务的记录,皇帝想多看看这些,日后好做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其实,他新皇登基,又尚在过年,连大臣们都在家歇息了,他无需这般勤奋才是,但皇帝自打成为太子那天起,便下定决心,不惜一切做个好皇帝,自然要将所有的心思都用在朝政上。
但他也明白,自己这个皇帝徒有虚名,如今各部、各省的奏折依旧送往养心殿,送到皇阿玛面前,而自己虽然坐镇乾清宫正殿,所御览和批阅的奏折不过是无关紧要的,是皇阿玛挑选后命人送来的。
正月初一,是他的继位大典,如今想来,还是极为隆重的,他一直觉得比不上自己的皇玛父和皇阿玛当初的继位大典,其实并不是场面上比不上,而是实质上无法相比。
皇玛父和皇阿玛登基继位,便是天下真正的主宰,而自己登基了,一切却依旧掌握在皇阿玛手里。
自己虽是皇帝,可在朝中大事的决策上,权利还比不过皇阿玛最信任的和珅,何其可悲啊,可越到这个时候,他越来冷静,越要谦恭,等待日后真正君临天下。
当真坐在这龙椅上,皇帝才体会到了什么是难,什么是如坐针毡。
从前,他打从心底敬重自己的皇阿玛,期盼皇阿玛能长命百岁,如今坐在龙椅上,成了一个被架空的皇帝,他内心深处似乎有个声音在喊着,早日当家做主,可这一切兴许要等到皇阿玛归西后才能实现了。
他现在心中很矛盾,一面是自己的皇阿玛,一面是权利,他该如何选择?
皇帝尤为记得,正月初一,自己登基那一日,可真是盛况空前,侍卫近臣分立太和殿内外,大殿前广场文武百官按文东武西原则,分班肃立。朝鲜、安南、暹罗、缅甸等属国也派使臣前来朝贺,场面庄严、壮观。
这可是大清朝有史以来第一次传位,第一次两代君王同殿受大臣们朝拜。
在大典上,有一件事至今让皇帝心中耿耿于怀,太上皇在传位时竟然决定不把玉玺授给他,吩咐众臣只念传位诏书即可,玉玺仍由太上皇保管,当时皇帝急了,几位重臣也急了,连哄带劝才让太上皇交出了玉玺。
皇帝当时看的真真的,之前和珅曾凑上去对太上皇低语了几句。
皇帝怀疑,这是和珅搞的鬼,他不敢想象,自己成了皇帝,玉玺却未握在手中,那是何等可怕。
自己如今虽很多事儿要听太上皇的吩咐,但是毕竟玉玺在手,自己是正儿八经的皇帝。
但……只要太上皇在一日,自己便不能真正君临天下,若一日太上皇要改立他人为皇帝呢?兴许那时候自己羽翼丰满,不惧太上皇如此,可……父子、兄弟真闹到了这个份上,和其寒心。
“皇上,皇后娘娘和诚妃娘娘求见。”王粟在皇帝身边低声道。
“告诉她们,朕很忙,让她们回去吧。”皇帝脸上满是不快道。
他如今心烦意乱,没有心思再管她们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