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一未完成,在我的预料之中,我们昨天晚上,只在生产车间和假纺织厂之间徘徊,纺织厂旧址,根本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更别提白裙子的踪迹了。
但是大生纺织厂厂长的身份,怎么会不是孙小桃?
她给‘花匠’写的信,落款就是‘厂长’二字。
马睿也正是因为看到了她的亲笔,才愤然自尽。
不是她的话,难道是前厂长李向前不成?
我将自己的几个猜测说给冷小辰,但全都被她摇头否认了。
她对纺织厂厂长的身份讳莫如深,只说我和白裙子的因缘未尽,如果不死,早晚有一天会通过白裙子,查明厂长的身份。
“阴司事务所,究竟是什么东西……
那个白裙子的委托,又是怎么回事……
她说她被杀了,但死人……怎么可能给我打电话……”
冷小辰汇报完我的任务完成情况,就不再说话。我开口,打破了长久的沉寂。
她冰山般俏丽的面庞,难得露出一丝玩味的神情。
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开口道:“这一次探险,你遇到了很多超乎想象的事情,对吗?”
我情不自禁地点头。
这一行,几乎颠覆了我的认知。
秦煜神乎其神的搭阴车神术,叫来了恐怖的蛇树和大墨镜……
以假乱真的大生纺织厂,真假难辨的犬牙桩……
活在‘执念’之中的‘人柱’,极端男权的杀妻俱乐部,以人血肉为原材料的生产车间……
别有洞天的猩红石门,去向未知的四路公交车,还有秦煜胳膊上的‘梦里白头’,我到现在,甚至都还在怀疑,这一切,可能是一场梦。
“我,并不是阴司的话事人。
只是阴司,在南都的代理人。
权力,比你想的要小很多,基本上,只负责你和阴司之间的联络。
以及,任务奖励的发放。
特殊情况下,也会对你伸出援手。”
高冷女人,在提到她背后势力的时候,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省略了事务所三个字。
“通过这次探险,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远比你想的要波澜壮阔。
给你打电话的‘白裙子’,的确已经死了。
但就像‘柱’一样。
柱,有执念,所以获得了最卑微、最虚假的永生。
‘白裙子’们,同样有执念,或者说,称作‘怨念’更合适。这股怨念,或是死不瞑目的愤恨,或是出于某些原因,无法超脱……
不解脱,就会化作厉鬼,游荡人间,不入轮回……
害人害己。
换句话讲,就是死了,但是,没有彻底死去。依旧有残念,活在世上。
跟你联络的,就是‘白裙子’的残念。
阴司,承接横死之人的怨念,让他们获得解脱。
同时,希望即将横死的‘将死之人’,能够多一分活下去的机会。
阴司事务所的创始人,提出一个很有趣的想法。
招募‘将死之人’,让他们,完成‘横死之人’的委托,平息他们的怨念。
让逝者,得以超脱。
这就是阴司探员每一次任务的由来。
任务的好处,是双向的。
完成任务,让死者超脱的同时,探员也会获得阴司的奖励。
奖励的目的,是延续探员们的生命。
身为一名‘将死之人’,你永远都不知道,灾祸,会在什么时候找上门。
多一份奖励,你的性命,就多一份保障。”
冷小辰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叹了口气,将放在桌前的一个檀香盒子推到我面前。
“拿去吧,这是你这次直播的奖励。
三个主线任务,你只完成了一条,所以奖励,并不丰厚。
这是和你性命相关的东西,一定要时刻佩戴在身上。”
我接过盒子,里边是一枚土黄色的玉环挂饰,中间镂空,上边有很多裂纹。
拿在手里,有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虽然能感觉出来不错的东西,但一次赌命的直播就换来一枚这种东西,我感觉相当不划算。
但我选择加入阴司事务所,目的也不在此。
“你说过,我加入阴司事务所,你就会当面告诉我‘灯影胡同’的消息。”
将玉环拿在手中反复把玩片刻后,我正色对冷小辰道。
“我知道你一直以为,灯影胡同,是你大脑出于自我保护,幻想出来的东西。
但我向你保证,灯影胡同,是真实存在的,灯影胡同中发生的一切,也是真的……
但是它的存在,仿佛灯影一样,只在刹那之间,而你,恰好就是供那抹灯影,在刹那间燃烧的牺牲品罢了。”
冷小辰缓缓道。
“刹那?牺牲品?什么意思?”
我听的一头雾水。
“阴司交给你的任务,其实你最该完成的,是救出‘白裙子’的任务。
如果你救出了白裙子,很多东西,跟你解释起来,就没那么费尽了。
没救出白裙子,跟你讲再多,也只是徒劳。
我累了,如果没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吧。”
她不愿再跟我细说,掏出一张黑色的卡放在桌上,示意我来拿:
“不管白裙子,还是灯影胡同,你们已经牵扯上了因,早晚会结出一个果。
如果你能活的够久,白裙子,灯影胡同,都会主动来找你……
不用着急。
甚至,你应该祈祷,灯影胡同背后的存在,不要再盯上你……
在那种存在面前,想下地狱,都是一种奢求……”
拿着冷小辰的卡,将玉环挂在脖子上,我莫名其妙地下了电梯。
以后每次做完任务,我都要拿着卡,找她兑换奖励。
按照她的意思,只要我一直接任务,灯影胡同,早晚会找上门。
而更多灯影胡同的秘密,只有完成了‘白裙子’的委托,她才会告诉我。
阴司事务所,以后还会发布‘白裙子’的委托,只是时机,不在当下。
望着电梯里的自己,脸色黄里透黑,黑中透着煞气,越看越像一个死人。
我心中涌现出一丝强烈的恐惧。
对死亡,对未知的恐惧。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莫名背负着‘将死之人’的头衔。
得为怎样多活一天犯愁。
但我咬了咬牙,什么狗屁‘将死之人’,‘横死之人’。
我的命,不止是我一个人的,昏迷的秦煜,还要靠我去救活。
在她醒来之前,哪怕天王老子,也别想要我的命。
离开的时候,那个女扮男装的警卫,对我笔画了一个三的姿势。
示意我,活不过三次任务。
我看都没看她,径自离开了。
这两姐妹,一个冷的跟冰一样,一个又疯疯癫癫的,虽然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美的不食人间烟火,但自古红颜多祸水……
我本就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将死之人’,随时都有暴毙的风险;这种倾国倾城级别的红颜祸水,为了性命着想,我感觉还是少接触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