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拂拉了拉肩上的披衣,眉头已经快皱到一块去了,即便半夜还飘着雪花,可她却更加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往碎云轩去了。
小阿哥的哭声在这黑夜里显得特别刺耳,听得人心头一揪忍不住的悲伤。大半夜的整个雍王府比白天更加忙活。
刚踏进碎云轩便撞见钮祜禄氏,也是一脸焦急的望着里屋,相互点着头当做行礼便不再问候。
“希望小阿哥平安度过这难关,这孩子还那么小。”钮祜禄氏不忍的祈求起来。她也是当额娘的,必定知道这孩子一稍微有点病痛便恨不得能代为忍受。
“小阿哥吉人天相,会没事的。”云拂也在一旁担忧着,即便他的额娘多么让人痛恨,可当你瞧见那襁褓中娃儿睁着那雪亮的小眼睛看着你的时候,便会觉得他毕竟都是无辜的。
四阿哥从里屋走出来,一脸的愁云惨淡。张贯从后面跟出来,看到云拂她们焦急的眼神时,也只有无奈的摇了摇头。云拂一个踉跄,看着里屋,那是她照顾了大半个月的孩子,前阵子不是已经好起来了吗?
“侧福晋,您身子不好,还是先回屋休息吧。”还没见到人便听到东儿的声音,转头过去便瞧见她扶着脸色惨白如薄纸的年秋月进来。她站都站不稳,却还是气势非凡的吼道:“混帐,那是我的儿,我的心头肉!叫我怎么放心休息?”
年秋月扶着门把踉跄的走过来,抓住四阿哥泪眼婆娑哽咽着问道:“福宜,福宜会没事的,对不对?”
即便平日里多么狂妄嚣张,如今她只是一个母亲,一个才出生几个月的孩子的额娘,她早已泣不成声,眼巴巴的等着她要的答案。
“秋月……”四阿哥多想他能回答会没事的。可刚刚在里面的时候,张太医已经把情况都跟他讲过了。其实要在小阿哥还未满月的时候太医便已悄悄的暗示过了,只是他不愿相信直接忽略罢了。
“不!”四阿哥还未说完便直接被年秋月截断了话,发了疯似的捂住自己的耳朵疯狂的大喊:“不!不!你什么都不要说,只要告诉臣妾福宜会没事就好,其他的我统统都不想听到!”
面对年秋月的状态,都只能默默的悲伤着。一旁的东儿忍不住一阵抽泣,倏地“啪”的一声,响亮的回荡在屋里。
东儿错愕不已的捂住自己的脸颊。年秋月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恶狠狠的瞪着东儿,那模样就像是一头嗜血发疯中的狮子般,“闭嘴!你哭什么哭?福宜还在里面哇哇的挣扎你在这里哭丧啊?”
虽然说心急之下有时候话语甚至神智不清会做出与平日不符的举止来,可这般举止在云拂看来,这才是年秋月真正的面貌。
“奴婢错了!”东儿扑通下跪,也知道自己不该哭出声音,使劲的掴着自己的嘴。也没人开口处罚她,那清脆的声音却回荡在这又焦急又悲伤的屋里。
“够了!”四阿哥本身已经够烦的了,还惹来这种事情,一个挥手直接让东儿退下去。
刚平缓了些情绪的年秋月,自己靠着炕边做了下来。还未坐稳又惊魂般的弹起,大声的喊道:“福宜,福宜怎么不哭了?”
刚刚那一闹腾确实忽略了小阿哥的哭声,这会儿确实静了,静得可怕!
众人忽的警惕性马上提高起来,一个个紧张不已的望着里屋,连呼吸都清晰听见。若不是不便,云拂想直接冲进去。
张太医从里面走了出来,年秋月便软了脚,若不是旁边有人扶着,估摸着这会儿已经瘫倒在地上了,那小脸青白得可怕。
“小阿哥……”才说了这三个字,张太医便直接摇头,叹息不已。
“赶紧说!”看着张太医还要行礼,四阿哥赶紧挥手阻止道,“但说无妨,我要听实话,福宜怎样了?”
“臣已经尽力了,小阿哥是退了烧了,可却昏迷不醒。若是过了两个时辰还未醒来,臣怕……”张太医着实也伤心不已,为着那年幼还未见过这世面的小阿哥难过,也为自己医术无法回天之力而悲伤。
张太医话音刚落,年秋月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往里屋去,“荒谬,乱讲一通,我的福宜只不过是困了睡着了罢了。”边踉跄的走去边还呢喃不停。看得云拂忍不住一阵心酸。
后面的人静静的跟上进了里屋,四阿哥却独自坐在炕上,紧紧的握紧拳头,看得出他正在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其实,张太医刚刚那样子的宣布,众人已经心里有数了。看着静静的躺在床上的小生命,平日皱着的眉心这会儿却缓开来了,睡得极其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