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母亲抱着筱雨站在一片废墟前,静静地站立了许久才趁着茫茫夜色离开了村庄。福伯一直将她们母女俩送出好远,一直拉着她的小手叮嘱她要听母亲的话。
曾经漂亮的三层小洋房如今只剩下残垣断壁,寂寞地散发着烧焦的刺鼻气味,弥漫在清凉的夜风里久久徘徊着不肯散去。
这里承载着筱雨曾经快乐的童年,却在一夜之间埋葬了所有,从此成为一种不可触摸回忆。
“妈咪,我们要去哪里?”
“去一个很远的地方,那里会有我们的新家。”
母亲的脸很平静,仿佛早就预料有此一劫,只是来得比想像中要快了些时日。夜风吹着她潺弱的身体,勾勒出一副楚楚动人的身影。
母亲很美,那种优雅的美丽在她去世多年后依然清晰地回荡在筱雨的梦里。
只是这美丽,似乎成了别人嫉妒的借口。
那是一次极为偶然的情况,母亲在花园里锄草,筱雨和邻家的小孩在客厅里玩耍,电话铃响,筱雨颠跑着爬上沙发,拿起话筒放到耳边。
“沈琉璃,你这个不要脸的臭婊子,狐狸精,勾引别人的老公,生下小杂种,别以为就能从墨这里弄到一分钱,你休想……”
“你是谁啊,为什么要骂我的妈咪!你才是臭婊子。”筱雨气嘟嘟地挂了电话,母亲是她最亲爱的人,也是她唯一的亲人,她不容许有人说她的坏话。
小小的筱雨隐隐地知道自己是一个与别人不一样的小孩,母亲对她说,“爸爸去了另一个地方,不是不要雨儿和妈咪,而是太远了,远得没有办法过来看我们。”
筱雨感觉母亲在说这话时候,水灵灵的眼眸里蒙上深深的忧伤,有闪光的液体在眼眶里旋转着却不肯掉落。
筱雨从此不再主动提起父亲,那个从一开始就消失在她生命里的男人,他是母亲悲伤的源泉,她不要母亲不开心。那个叫墨的男人,从此藏在她心底的最角落里,从不轻易触碰。
在她以后的几年里,母亲带着她辗转多个城市,呆得最长的都没有超过半年。直到她十一岁时,才在C市安身下来。
母亲的手因为那一次的受伤,在此后的每一年冬天都会习惯性地长满冻疮,一个一个满目狰狞地布满修长白净地手指,有时候甚至会化成浓水,触目惊心。
冬天的被窝里,母亲总会用她那温柔的怀抱温暖着她小小的身体。筱雨用棉签勾上药,拉着母亲的手,小心翼翼地涂抹上药膏。
“妈咪,一定很疼吧。”
“只要有雨儿在妈咪的身边,妈咪就什么疼也没有了。”
“那雨儿一辈子都要和妈咪在一起,妈咪也要一辈子陪着雨儿,好吗?”筱雨说着便伸也她的小手指,轻轻勾上母亲唯一没有生冻疮的小手指。
“拉勾上调,一百年,不许变。”母亲搂着筱雨咯咯地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