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拖延十多分钟了,那边应该也已经完事了……斗篷男盘算了一下时间,觉得差不多了,趁着顾茗等人的注意力被长剑吸引过去,拧身就想逃。
顾茗一直注意着他的动静,察觉到他的意图,立刻毫不犹豫的抬手,把蚕延甩了出去。蚕延与主人心意相通,如闪电般冲向转身欲逃的斗篷男,发出尖锐而刺耳的破空声。
蚕延的速度太快,斗篷男猝不及防,只得旋身用短剑格挡,谁知这一次完全抵挡不住的,是他手中的短剑。与蚕延对撞的瞬间,短剑便发出一声清脆的崩碎声,蚕延击退了短剑,去势仍然不减,在斗篷男骇然的眼神中,重重撞上淡银色的结界。
顾茗手捏剑诀,眸光幽邃冰冷,沉声喝道:“破!”
蚕延周身光华大作,剑尖如毒蛇一般,凶狠的刺入结界,穿透了斗篷男的胸膛。
斗篷男难以置信的看着刺入自己胸膛的长剑,惨然喊道:“先生救我——!”
然而,他的求救并没有得到回应,结界寸寸崩碎,化作一抔荧火,也彻底浇熄了斗篷男最后的希望。在顾茗的驱策下,蚕延狠绝的刺入地面,把斗篷男重重甩在地上,男人艰难的喘息着,试图从胸前拔出长剑,沾满血污的手却怎么都使不上力气,只能在胸前徒劳乱抓。
他的斗篷终于被扯落下来,露出一张清俊苍白的年轻面孔,正是凌也。
顾茗缓步走上前,看清男人的长相时,眉心不由微蹙。他抬起手掌,握住蚕延的剑柄,鎏金色的灵力火焰升腾而起,男人周身仿若沸腾一般,一股股暗红色的鬼气被逼出,凌也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叫,腥红的眸子死死盯着顾茗,喘息着骂道:“说什么……名门正道……还不是狠辣至极!全无人性!”
顾茗丝毫不为所动,一脸漠然的垂眸看着他,沉声逼问道:“到底是谁在背后帮你们?除妖师为何要倒戈鬼族?靳丞又与你们有何关联,你们非要一次又一次的加害于他?”
凌也嘴里不断涌出鲜血,却还是努力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狰狞而嘲讽的笑,喘息着说:“害他的……从来都不是我们……顾茗,你不妨扪心自问,到底是谁……把他害成今天这副模样的……”
顾茗微微眯起眼,眸底划过一丝厉芒,手指一拧剑柄,蚕延彻底洞穿男人的心脏,凌也呕出一大口血,骤然停止了呼吸。
他死后,并没有像胡爷爷那样化作飞灰,大概是因为这只鬼傀儡化身的对象是凌也,因此在死后,也保留了人族的特质,只留下一具凄惨至极的尸体。
千乘怎么都没想到顾茗会这么干脆的结果了斗篷男的性命,他有些畏惧的看向顾茗,犹豫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顾茗察觉到他的视线,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沉声道:“你和墨仄看着这里,我去找靳丞。”
见识过顾茗的狠辣手段后,无论是千乘还是墨仄都不敢再随意违逆,当即垂首应是。
顾茗提起蚕延,随手甩了甩,暗红色的血迹自然而然的从剑身上脱落,很快,鎏金色长剑又恢复了原本的华美,像是刚才的血腥一幕从未发生过似的。
顾茗一言不发的持剑走进黑漆漆的洞口,很快便没了踪影。
千乘和墨仄留在原地,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噤。
平日里的顾茗总是一副温温柔柔好说话的样子,看起来毫无威胁,却原来也有这么恐怖的一面。那张精致漂亮的面孔遍染鲜血,却仍是面无表情的模样,简直让人想起传说中的修罗鬼神,不由心生畏惧。
140不过是一个赝品
顾茗这边经历了一场激烈而血腥的战斗,而对于仍然被困在另一个空间里的靳丞而言,他经历的一切,则更像是一场不怎么真实的幻梦。
鬼傀儡化作的凌也离开后,空白房间里像是突然爆发了地震,墙皮寸寸剥落,从高处砸落下来,就连脚下的地板都不再平稳,一块块的掀飞起来,靳丞躲闪不及,狼狈的摔倒在地,直直的摔进了无尽的空洞中。
身体被失重感包裹,大脑因为无休止的下坠而充血,靳丞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看到的一切都在飞速旋转扭曲,仿佛高速旋转的万花筒一般。靳丞努力想要看清飞掠过眼前的一幅幅画面,却只能徒劳无功的捕捉到一丝丝恍若错觉一般的瞬间。
他又一次看到了那个跟顾茗重名的,脸上横贯着巨大伤疤的少年,少年的面孔一闪而逝,上面满是凌乱干涸的血污;他看到男人绣着金线云纹的衣摆,随着走动一起一伏,腰间系着一枚鲜红的如意结;他看到数不清的人站在山野之中,仿若即将上阵杀敌的兵士,脸上带着视死如归的悲壮;他还看到一对被包裹在襁褓里的婴孩,两张一模一样的小脸上,带着相似的平静与祥和……
他听到有人在争吵,听到有人在叹息,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那些嘈杂的声音像海浪一般汹涌而来,冲入他的脑海,逼得他头痛欲裂,却无论如何都躲避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