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丞拔出车钥匙,跟着下车,蹙眉道:“怎么回事?”
这里太平静了,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跟白先生所说的严重事态完全不符,可头顶上空黑压压的积雨云,和空气中徘徊不去的怪异气氛,却让人能在直觉层面感知到某种不同寻常的变化。
看着眼前一片死寂的片场,顾茗的脸色有些苍白,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低声道:“……来晚一步。”
鬼气冲天,死寂一片。顾茗曾在大唐见过被鬼祸肆虐一空的村庄,和眼前的摄影棚并没有什么分别。
他早就猜到人族和妖族无力支撑这场战役,却没想到沦陷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
靳丞花了一秒钟时间,才反应过来顾茗话中的隐意,失声道:“那千乘和谢疏陵——”
“我进去看看。”顾茗看了他一眼,眸光沉沉,“靳丞,你和墨仄他们留在这里,他们会保护你。”
靳丞张了张嘴,似是想反驳,却终是颓然陷入沉默,目送着顾茗的身影消失在摄影棚的大门后。墨仄环抱着双臂,与肩膀上的绣眼鸟对视一眼,眸中划过一抹担忧——鬼气太重了,顾茗只有一个人,贸然进入摄影棚很危险,但情势紧急,他们没有别的选择。也许白先生很快就会应诺前来,带来更多增援,那似乎是他们唯一的指望。
门后隐约可见闪烁的金芒,打从除妖师踏入大门的瞬间,死寂就被打破了,可一切都被那扇厚重的铁门遮掩起来,靳丞连看都看不见。
顾茗把他保护的太好了,一次又一次,无一例外。
靳丞看着那扇挡住了一切的铁门,拳头缓缓攥紧,指尖用力到几乎在掌间掐出鲜血——他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的无能为力。
如果……哪怕只是如果,如果他也会术法,如果他的血液里也流淌着力量,如果他不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凡人……哪怕是妖,是鬼,是什么都好,至少他不必像现在这样颓然失措。
如果是那样,就好了。
虽然知道这些想法很危险,可靳丞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按捺住心底的渴望。
他是一个男人,他不想永远被自己的爱人保护在身后,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跟他并肩踏入每一个危险的角落,也想用自己的身躯,把危险挡在无法触及的地方,让顾茗永远不必担忧。
像是在回应他的渴望一般,风中隐约传来低低的声响,如泣如诉,像极了某种生物在临死之前的悲鸣。靳丞能听到那些隐藏在风声中的讯息,却并不能理解是谁在诉说,又诉说了些什么。他像是一个被原本世界流放的罪人,却又被一个崭新的世界拒之门外,他甚至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成为特殊的那个人,明明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与旁人的也无甚不同,他出生,成长,生活,一切都有迹可循。
可忽然间,他就被抛出了正常的轨道,所有赖以生存的常规和认知都被打破,而一切的起源,就只是鬼傀儡和慕凌熙那几句似是而非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