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是往东北方走，就越是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很快，顾茗就回想起了这里是哪里。

数月前，《仙途》的拍摄刚刚开始不久时，他曾经循着符咒的提示走过这条路，去寻找原身顾茗的魂魄，而这条路的尽头……正是那个看似平平无奇的洞口。

想到这里，顾茗心中一紧，加快了在林间纵跃的速度。

那个洞果然不简单，可那时的他，却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一个毫无怪异气息的洞口居然会与鬼傀儡扯上关系……是他太大意了。

终于，记忆中的洞口再次出现在他眼前，可此时此刻，那个洞已经面目全非，全然不是曾经的样子了。

阴沉黯淡的黑色洪流不间断的从洞口涌出，若是仔细去看，不难发现那是数不清的黑色影子，影子没有面孔，也没有身形，有的是人型，有的是兽型，如雾气一般缥缈虚无，又如梦魇一般晦暗不祥，席卷过林间荒芜的空地，疯了似的四散奔逃，不过须臾，便已消失不见，融入到斑驳的树影间。

顾茗猛地停住脚步，定定看着下方发生的一切，握着长剑的手指有些颤抖。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鬼傀儡的真身，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鬼傀儡。

就算是在数百年前鬼祸爆发时，他也不曾见过这般末日狂欢一般疯狂的景象——这也许并不是一场战争，这更像是一次单方面的侵略和掠夺。

在洞口附近，有一片干干净净的空地，鬼傀儡们全都自发的绕开，仿佛在躲避着什么可怕的东西，而在那里，有两个身影正面对面站着。

那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周身笼罩在黑色的长斗篷里，斗篷的帽子很长，遮住了男人大半张脸，顾茗只能看到他轮廓完美的下巴，和削薄殷红的双唇。站在他对面的，则是另一个身材高挑，面容俊朗的男人。这个人，顾茗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聂立轩。

地面上的洞是鬼傀儡侵入人间的通道，必然有高阶鬼傀儡镇守，聂立轩身上的鬼气毫不掩饰，眸中也带着血色，毫无疑问的，留在此处镇守的，正是此人。如果是他的话，就也能解释为什么片场会是第一个沦陷的地点了。

不出意外的话，聂立轩应该早就已经被鬼傀儡无声无息的替代了。问题是，究竟是什么时候，又究竟是在哪里，上次在医院的时候，他不是已经恢复神智了吗？难道说……

高阶鬼傀儡的确有可能彻底掩饰自己身上的鬼气，可是能做到在他眼皮子底下这么久都丝毫不漏破绽，需要的不仅仅是法力，还要有深不见底的心机和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