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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声称呼,陈鸢以及胖道人停下脚步,就听水浪哗的一声巨响,一圈圈水浪推到了岸边,停靠的几艘小舟挤在一起在荡开的波纹里起起伏伏。
江面的漩涡平复,露出的是硕大的鳌头,足有半间房那般大小,灯笼似得眼睛散发阵阵绿光。胖道人下意识的紧握了剑柄,不过脸上倒显得平淡,可身旁的小道童紧张的拽进了师父,下意识的又看去旁边的陈先生。
这头老鼋……陈鸢陷入思绪,翻涌的记忆很快找到了当年玉隆山之后,回到伏牛镇,途中遇到的一鳄一鳖,两只水中精怪,想不到眼下再见,其中一个竟长的这般大了。
就在回想时,那探出水面的鳌头,渐渐露出长长的颈脖,迫开水面,巨大的背甲也渐显出,浮在水面,微微垂首。
「老鼋拜见真君。」
「客气了。」知晓是熟妖,陈鸢倒也没有人妖有别的架势,微笑着上前拱手见礼,「难怪来这边时,感觉江中气息有些熟悉,一时半会儿没想到是你,这些年在江中可安好?」
「老鼋过得很好,真君这是要过江?老鼋可像从前那般驮您过去。」说着,大鼋游移过来,毕竟岸边才真切的感受巨大体形带来的压迫感,它调转了方向,扭过长长的颈脖看向身后,「真君,上来吧。」
「我还有同伴。」陈鸢试探一句。
「无妨,真君之友,亦是嫉恶如仇,坦荡的人,刚才那一巴掌,打的痛快,老鼋记在心头,便一起上来吧。」
胖道人一听这话,拉着还不敢迈步的小道童,三步两步飞快跟在陈鸢身后上了这大鼋背甲,有些眼馋的摸了摸甲边那层柔软裙边,舔舔了嘴唇,刚想说上一句:「滋阴凉血、补益调中、补肾健骨,炖出滋味来,可防治身虚体弱……」就被徒弟拉了下袍角,连连摇头:「师父,咱们在江中,说不得啊!」
「用得着你说?本道不过是背食……道经罢了。」
师徒俩窃窃私语的同时,陈鸢站在老鼋背甲前方一点,迎着江面的冷风,一缕发丝在轻轻抚动,他看着江面,轻声问道:「我记得你还有一同伴,那头老鳄呢?」
前面露出水面的鳌头沉默了片刻才响起话语,它声音有些低落:「寿元尽了,尸身还在江底,不过他神魂去了六爷那里当差,有次还托梦告诉我,等我寿元尽后,也可过去。」
「其实你不愿去?」
陈鸢听得出这头老鼋心里所想,是啊,修炼上百载,在这条江上受人供奉,自由自在,忽然一日逃不出身亡的结局,心里终究是彷徨的。
「所以,你不杀那男子,就是希望女儿将来有个归属,代替你照顾?」
「真君慧眼如炬,确实是老鼋心中所想。」
江水波涛,在老鼋游来变得平静,一声声推开的水浪声里,鳌头微微转过来些许,「老鼋求真君一件事。」
「何事?若能办到,但说无妨。」
「真君与阴神有旧,当年五爷六爷都护在真君左右,可见关系极好,能否抽空替老鼋问问,我还有多少年寿元?」
陈鸢欣然应诺。
虽说现在唤不出神人,也进不得内天地的真君观,但找到原因,重新拿回这些东西,倒是能向钟馗圣君问问,算不上什么难事。
对方驮自己一行人过江,这些年在这条大江也没做过什么恶事,帮对方问问,就当是还一个人情。
快到对岸,陈鸢也就不用老鼋亲自上岸将他送过去了,叫上胖道人,一个飞纵而起,大鸟归林般划过江面问问落到了河滩,回头看向还在江面静静望来的老鼋。
陈鸢拱起手:「待我抽空问了,便传讯于你,往后有缘再见。」
「真君,可千万别忘了问啊,
还有……老鼋感激真君当年不杀之恩,如今修道一途已到尽头,寿元将尽,往后老鼋不在,还望真君帮忙看顾下我女儿。」
大鼋趴伏江里,终于憋出心里一直想要说的话,粗哑像极老人的声音带起了哽咽,让人有些动容。
陈鸢心里五味陈杂,看着失落垂头,渐渐隐没水中的大鼋,忽然开口将它叫住。
「老鼋,这些百余年,你可有名讳?」
鳌头抬了抬,有些迷惘的摇了摇,「有姓,却未曾取名。」
「何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