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葭慧忍不住抓了抓头发,唉声叹气起来。
“这件事,她知道,那是早和晚的事情。没有让她在之前我们夫妻关系还很艰难的时候知道,与我已经是幸事。既然现在,它要来了。我拦是拦不住的,要如何发展,我也没办法控制……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靳恒远又说了一句,却惹来了杨葭慧的不满。
“哎,你那是什么语气?什么叫走一步算一步?你办事,不是特别牛的吗?”
“我又不是全能的。工作可以很牛,感情上……谁能说自己很牛。这世上,任何事,都能算计,但有两件事,就算你再牛,都算计不出来。感情是其中一件。”
靳恒远轻轻的感慨了一句:
“挂了哈,我还有事!”
“喂……”
她还想问问另一件是什么呢,他匆匆就给这么挂了。
另一边,上海。
靳恒远挂了电话,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又看后站起,望着落地窗外的万里晴空发起呆来。
“怎么了?”
坐在他面对的季北勋,倒了一杯水,盯着问:
“夫妻关系发生危机了?”
靳恒远转身,靠在那里,指腹搓着鼻梁,沉吟道:
“现在,我没法确定,那会不会是危机!
“就是那苏暮白——你知道的,小苏的前男友,小苏很喜欢他的,曾经因为他的背叛而自杀过。
“他们之间的感情之深,本来不是我能插足的。这一次,我能娶到小苏,完全是机缘巧合。
“要是,小苏知道苏暮白娶秦雪的真正原因,你说,她会有怎样的心思转变,又会怎么看待我的横刀夺爱?”
说到最后,他很无奈的自嘲了一句。
“你觉得你横刀夺爱了吗?”
季北勋听完,淡淡反问。
靳恒远想了想,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为,说:
“横刀夺爱,字面意思是,第三者尽最大努力追求别人的爱情。
“而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小苏心有所属,却还是纵容自己投机取巧的和她领了证。
“并且,在明知苏暮白娶妻情非得己的情况下,我非但没有就此放弃,反而变本加厉,更隐瞒了他出事这样一个事实,拐着她,做了我的女人。
“这两个人呢,心里其实还有对方,可我就是视而不见。
“如果我不介入,并且帮助苏暮白离婚,他们复合的机率为95%以上。
“面对这样一个高机率,你觉得我该为自己的行为辩驳吗?”
他又把这个问题扔了过去。
适时,一杯水,递到了靳恒远跟前。
“喝口冰水冷静一下吧!”
季北勋看着他接过去,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看来,他的情绪真有点浮躁了呢!
事不关己,关己则乱。
果然如此。
“我来和你分析一下吧!”
“求之不得。”
靳恒远笑着点头。
季北勋想了想,开始阐述自己的观点:
“根据你所反应的信息来看,你遇上小苏,比苏暮白遇上她要早得多多对吧……想当年,如果没有你萧璟珩顾不奋身的去救她,你认为这世上还有她苏锦吗?就算有,她能活在哪个生活旮旯里头?关于这事,你想过没有?”
这个人一向少话,也亏得他和靳恒远熟,才会闲聊起这种无聊问题。
他这个人啊,平常时候,除了工作上的事,都不太会聊天的。
靳恒远勾了勾唇角。
是啊,如果那一年,要是他离家出门,没有心血来潮的去做卧底,想要破获这个人贩子集团,恐怕还得过些时候的,可能一年,可有两年,更可能得十几二十年。
他相信,夜路走多了,难免会遇上鬼:那些人贩子,只要一直干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总有一天,他们会入网。
但是,早落网和晚落网,这当中是有极大区别的——这将关系到无数孩子这一辈子的命运。
假设那一年,他没有干予这件事,那么,当年被救的那批孩子,至今日为止,命运肯定是截然不同的。
正因为他们获救了,才会拥有了如今他们正在享有的生活。
与苏锦也是。
当初,他和她若从来没有遇上过,那现在的她,又会出落成怎样一个姑娘呢?
也许,她早已没了。
被人打成那样,若没人去喂她吃药,肯定熬不过去,死了随地一埋,一个人的一生就这么结束了。
这不是危言悚听。
那个集团当中,曾发生过这样的事。人命在他们手上就如草芥。
要是幸存下来了,这一次次的倒卖,若不能遇上家境比较宽裕的人家收养,她就不能去读书上学,生活的残忍,会扼杀她画画的天份,令她成为不识几个大字、不懂什么专业技能的庸人。然后呢,或会在十几岁时就嫁人生子。
这绝对是有可能的。
生活在富裕地区的普通孩子,十几岁的时候,大多还在校园里快乐的成长;但还有一些相对落后的贫困地区,有太多太多思想落伍、重男轻女严重、生不出儿子就不断生的夫妻,他们只重视儿子,不重视女儿,更不注重孩子的素质培养,这些孩子,往往十七八岁就辍了学,或干脆就没上过学,小小年纪就活跃在生产流水线上了。
靳恒远有时会想,如果当年没有遇上,然后如今又遇上了,自己的命运会如何,他无法确定,但有一点,他可肯定:那样一个平凡的苏锦,肯定是入不了他眼的。
所谓因果,有因才有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