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啊?”
“因为说出来就不灵验了啊……”
这是小小的她在回答。
“切,那全是迷信的说法。”
杨葭慧不以为然的嚷着。
“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心愿。就是啊,我希望我们一家上下,老老小小,可以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永远在一起,永不分开……”
暮白温笑,把愿望说了出来。
“哈,暮白有心了,暮白有心了!”
养父笑得爽朗,一副很欣慰的样子。
苏锦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那欢声笑语,好似就在耳畔,可那些流金岁月,早已经在时间老人手中逝去很久很久……久到若不是听得这段对话,她就没办法记起曾经的这一幕是何等的欢快。
苏暮白十七岁生日时,她才十三岁,那时的她,是一个刚刚来了初潮的小女生……
记得初潮的时候,养母不在,陪着奶奶去拜佛了。她从学校回来,因为下午有体育课,翻双杠时,她一不小心摔了一跤。之后,她总觉得身上疼,肚子不舒服。回家后,就想洗个澡睡一睡,睡一觉可能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结果呢,她一上厕所,就整个儿傻了,内裤上头全是血。
见此情形,她情不自禁就惊叫了起来。
尖叫声可响了,立马就把住在对门正在做作业的苏暮白给招了过来。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拉血了……全是血,怎么办啊,大哥,这可怎么办啊?”
“阿锦,你是不是来……来月经了?”
“什么是月经?”
她曾小声的问。
他笑得坏坏的,去取了一本生理书让她看。
“肯定是了,我们生理课上学过的,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来初潮,是很正常的……你等着,我去妈那边给你拿卫生棉。垫着就好……”
第一次生理期光顾她人生时,他分享了她的惊慌和羞涩,还亲自和她一起研究了怎么使用卫生棉……
啪,灯被打亮了。
走进里间,苏锦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电脑就搁在床头边上……过去拍下的画面在屏幕上来来回回的放着……
他似睡着……又分明是醒着的……
“关灯!”
他哑着声音在命令。
床上的他,闭着眼,满脸的青髭,显得有点邋遢,头发也不再精神气爽了,又长又油,脸孔显得异样的削瘦。
是的,这已不是那日她在住院部见到的苏暮白了,现在的他,完完全全变了一个模样。
短短一个月,那个耀眼的男人,不见了,现在她看到的是谁?
分明是他,又已然不是他了。
眼泪,吧嗒就落了下来。
第一个想法是:是她毁了他。
如果那天,她没有将他赶走;如果那天,她允许他留下;如果那天,她的态度不是那么的决然,他怎么可能会出车祸?
“出去!”
他又冷冷命令了一声。
灯一下暗了,门应声闭合,苏锦被关了里头。
黑暗里有光在闪烁,有欢声笑语在回荡。
曾经那么幸福的时光,如今,早已通通被埋葬。
那些记忆,有些已模糊不清,有些却清晰刻骨。
与苏锦,白天的时候,她从来不敢去回忆,也只有在夜深人静之时,才会在漆黑的夜里,将自己蒙在被窝底下,在梦里去惦想。然后呢,任由眼泪湿透脸庞。天亮,却还得面带微笑,去迎接生活中的一切琐碎,以一种平静的心态,走自己的人生路。
曾经,无数次,她心里总惦想那样一件事,他是为了什么才放弃了他们的约定,将她当作笑话一样遗弃。
没有答案的分手,日日夜夜、永无休止的折磨着她。
那年的冬天,她站在桥上,决然一跃,疯子一样的想为自己的爱情殉葬。
因为,没有他的人生,就像地球没了太阳,黑暗里,她找不到出路,痛苦的只想解脱。
当冰冷的河水,刺痛她的肌肤;当暮笙不顾一切的将她抱紧;当她抬头看到河水上头那明蓝蓝的天空;高桥之上,车子依旧忙碌;河面之上,船来船往,谁会为她的逝去,而心生悲哀?
那一刻,她发现自己是渺小的。
应该说,是每个人都是渺小的。
一个人的生与死,与旁人无关,生着默默无闻,死了也是一片静悄悄,天地不会为你黯然变色。
可人再如何渺小,与自己却是独一无二的唯一,自尊自爱,才是一种正确的生活态度。
世界是个大舞台,失恋只是一件渺小的事儿,一出微不足道的人生戏码。
是的,这些年,她就是这么和自己说的,如此这般的就看淡了。
表面上看着,似乎是放下了,心头呢,总还长着那么一根刺儿,难以拔了去,痛痛的难忘。
靳恒远的出现,似一米阳光,给了她温暖和一种想依靠的想法,可是心的更深处呢,那样一个死结,终归还是没有解开。
在她眼里,苏暮白从来就是人中龙凤。
他温润如玉,他风度翩翩,他能力非凡,他从来是完美的代表……
曾经的曾经,她对他怀着无比的祟拜,会因为得到他的喜欢,而喜出望外……
在她眼里,他是高高在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