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有人敲响了没关紧的房门。
靳长宁抬头,是萧至东走了进来。
“怎么还没休息?”
“爸,就要睡了。”
“哦,在看什么?”
萧至东凑了过来,指了指。
“没什么,是以前的照片。”
他把相册合上了。
“爸,您有事吗?”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今天回来,眉目之间心事重重的,是不是另外发生什么事了?”
那看透一切的眼睛很锐利的在他身上一扫,令靳长宁不觉一惊:老丈人果然厉害啊,他都已经藏得这么深了,居然还是被他看到了一些端倪。
“哦,没什么。就是愁欢欢,无端端惹上这样的祸事,让我很放心不下。等一下我打算联系一下季北勋,拜托他帮帮忙……这事,只要一天不弄个清楚明白,我恐怕就会多担一天心。爸,您是有所不知,今天我看到楚亦来那倒在血泊当中的模样,整个人别提有多么的不寒而栗。实在有点怕。”
一想到那光景,他就觉得背上发寒。
萧至东听完,拍了拍他的肩:
“嗯,我懂的。之前,你妈出事时,我也慌的很。唉,那丫头啊,这几年在外头,也不知惹上什么人了。也怪我,当初纵容她转了专业。好好的临床没读完,就投身进了这样一个领域。”
翁婿就这样坐在那边聊了一会儿。
在靳长宁看来,以前的萧至东是不可亲近的,威严感太强,现在的老丈人,则非常的随和可亲。两个人自是相谈甚欢。靳长宁很敬重这位长者。萧至东很喜欢这个女婿。
隔了一会儿,门外头又有人敲门,却是靳媛来了。
“聊什么呢,挺晚了,老萧,你啊,可是到点了,回去该睡了!你是不能熬夜的……”
萧至东笑着说“只是随便聊聊”,就很听话的离开了。
靳长宁看着微微一笑:这对离异前夫妻,现在的关系,貌似越来越融洽了。
这倒不是说他俩睡一处了,事实上是,萧至东睡在客房,靳媛睡在主卧——只是萧至东现在身体不太好,靳媛从来不让他熬夜。但凡她在他身边,她是一定数着点的催他早点歇着。
看着他们这么好,靳长宁挺替他们高兴。
生活,在不断的往前走,往好的方向的走,他笑着,放下了那些压着自己心神不宁的包袱,回房——抱着老婆睡觉,才是现在最合适做的事情。
“哎,怎么了?走神走的这么厉害……”
回到客房,靳媛给萧至东把该吃的药给抠了出来,摊在手心上,足足有十来粒——曾经那个强壮到可以打老虎的身子,现在是药不离身了。
“在想阿宁!”
“阿宁怎么了?”
靳媛好奇的问。
“感觉他有点怪怪的。”
萧至东把药含在嘴里,接过水咽了下去。
靳媛细细想了想:“可能是太担心了……”
“也许!”
那孩子也算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小时候心思简单,长大后,孝心是看得见的,只是学会藏心事了,瞧,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把他喜欢欢欢的那份心藏的这么深,除了他们儿子,别人恁是谁都没看出来。
“好了,你早点睡,别多想了!”
“嗯!”
萧至东掀被上了床,瞅着这个美丽的孩子他妈去关窗。
“天凉了。晚上可能会下雨,我帮你把窗关了。”
“嗯。”
“我走了。”
“阿媛。”
萧至东叫住了靳媛,满口全是依恋。
这份依恋,拉住了她,转头睇着。
他微微在笑,眼底全是温柔,嗓音是低低的:“又是一年深秋了,冬天就快来了,被窝有点冷,你想过和我一起暖和它吗?一个人的睡房,总觉得有那么几分冷清啊……”
靳媛却别过了头去,什么也没说,一步一步往外走了去,当手指握到门把上时,才回应了一句:
“客房的床有点挤。”
门开,她走了出去,回了自己的主卧,却没把门关死,平静的往浴室而去,和往常一样,往热水里放了浴精,慢慢的洗澡,慢慢的洗发,慢慢的吹干,最后慢慢的出来。
然后,没有意外的看到她曾经深爱的那个男人,正躺坐在她的床上,满头花白的头发下面,是那张清瘦已渐显皱纹的脸孔,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冷峻。
哦,不,比起以前,现在的他和气温存多了。
以前的他,哪会这样这么闲得住的待在房里,等她一起睡觉。
以前的他,他们同床共枕的日子少得可怜,那时,他们有各自的房间……
“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