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就像小孩子一样面对面站着，都不说话，静静看着彼此。

苏暖看着她的小结巴，听到他缓慢却又通顺的话，即便是知道小结巴已经不结巴了，她心里还是有些泛酸。

这一瞬，她以前一晃而过的那个念头再度冒了出来。

走吧，就这样吧，放他离开，不要再伤害小结巴了……她这么告诉自己，然后，朝裴邵点了点头，神情维持着温和淡漠，转身准备离开。

她已经忘了自己之前还想过，再见到小结巴，一定要把他留下来，好好完成攻陷。

这一瞬，看到他眼底的克制和小心，还有那生生按捺住的东西，她鬼使神差一般，临阵退缩了。

刚走出两步，三八的声音和身后裴邵的声音同时响起。

“宿主！”

“暖暖！”

她停下来，回头……就看到裴邵双手在身侧握拳，看着她，缓缓开口：“一起、一起吃个饭吧。”

他努力说的的云淡风轻，可眼底，却有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孤注一掷。

他曾经在最接近天堂的地方被凌迟过一次，如今，却要再次把刀递到她手里。

他劝了自己，一直在劝自己，一遍又一遍……直到看到她转身。

那一瞬，他心里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剩下的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别走！

这次如果就这么分开，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再站到她面前。

说完后，他就站在那里等她的回应……亦或是拒绝，就在他以为她会婉拒的时候，却听到她带着笑说道：“好啊”！

百货大楼下边有家饭店，苏暖拎着几个装衣服的袋子，裴邵走在她旁边，几次想开口帮她拿，却没能开口。

要完菜后，两人对面坐着，一时间又陷入诡异的安静。

看着坐得笔挺却低垂着眼睛的裴邵，苏暖心里暗暗叹息一声，温生开口：“你这几年……怎么样？”

她知道他经历过的一切，却依旧问了出来，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开口，裴邵一定不会开口的。

话音落下，清晰的看到小结巴怔了怔，然后点头：“……挺好的。”

他不知道他算是过的怎么样，进了部队，相比较从前，他可以说是如鱼得水。

不需要他去思考如何和别人交流，只要专注把任务做好就好。

无数次生死一线，挨饿受伤，几次疼的他几乎忍不住惨嚎，几次他以为自己的生命就要走到尽头……那时候，支撑他的，不过是一个执念。

他走过来了，走到了今天，又见到了她，于是，那些痛苦就像以前那些恨意一般，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被他选择性遗忘了一般。

他觉得自己也该问问她，问问她这几年过的怎么样。

可是他不敢，他不知道自己想要听到什么答案，她过得好？亦或是不好？

他希望她过的好，可没有他以后的好，他会难过，可他又不愿她过得不好。

裴邵放在膝盖上的手无意识收紧，然后他就听到她的声音再度响起。

“裴邵，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她的声音极轻柔，像是在蛊惑着他。

裴邵抬头，看了她一眼，抿唇，然后毫不犹豫摇头。

苏暖几乎有些无奈了：“裴邵，当年的事情……”

她话刚起了个头，就看到裴邵再度抬头看她：“当年的事，我已经忘了。”

说完，他再度恢复一片沉默。

苏暖三番两次的尝试都被堵了回去，顿时有些泄气。她知道当年他原本当初心思就敏感而脆弱，当初的事情必定伤他很深，可现在，她有些摸不清楚了，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好感值没变，可他却似乎不愿意和她交流，什么话都说不下去。

她有些无奈，只好也不再开口，好在菜很快上来了，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吃饭。

听到她再不出声，裴邵拿着筷子的手指不断收紧。

他是不是又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