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宜继续不解,“为什么不是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人可以伪装成亲近,但人心难测。”
她还是不明白。
“那你知道人与人之间最近的距离又是什么吗?”
陆子宜摇头,“不知道…”
陆景行勾唇突然凑近,在她的左耳上轻声低语:“是唇和左耳的距离。”说完蛊惑般的轻笑了声,混着温热的气息全数落进了她的耳朵上,没有一丝防备。
陆子宜突然觉得呼吸困难,陆景行勾唇笑着摸着她的头,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望向她的眼神会如此温柔。
可就是有人不懂得察言观色的破坏气氛,盛非池幸灾乐祸的调侃陆景行,“哎呦呦今晚的中标率蛮高的嘛~”
刚被破坏气氛的陆景行不爽的皱着眉道:“问吧。”
“哎呀,一直选真心话多没意思,选次选大冒险呗。”盛非池的眼里满是真诚。
陆景行最后还是松了口:“啧,说。”
“那你就跟心上人告白喽。”盛非池心里的那点小算盘打的顺溜,他就不信还炸不出那俩狼狈为奸的人。
可以说,他也是很执着了。
虽选了大冒险,但陆景行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俞梳的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可陆景行并没有给她幻想的机会,顺手倒了杯拿破仑,一饮而尽。
盛非池撇撇嘴,失望的继续着游戏。
而陆子宜则逃过一劫似的呼了口气,刚好被陆景行看到。
接下来的几轮,陆子宜都像是被诅咒了一样一直中标,而每次他们提的问题和让她做的大冒险都太难为人,只能闷头喝酒,但都被陆景行挡了下来。
就在他第四次为她挡酒的时候,陆子宜终于良心不安的抓着他的胳膊阻止,“酒不要混着喝,会醉。我没事,我喝。”说着要把洋酒杯从他手里接过来。
陆景行深深看了眼她,握着她的手顺势把酒喝了下去,之后又迅速放开手,侧对着她。
她能感受到,他在难过。
“子宜,可以听你唱歌吗?”简溪喝的有点醉,突然觉得台上的歌手唱的歌都异常刺耳,倒是可以听听陆子宜的声音缓缓。
“可以。”说完上了台,和乐队沟通了好一会儿才坐到椅子上调整了立麦的高度。
“一首《1page》送给大家。”
这次唱的是首韩文歌,虽然没学过韩语,但只要是喜欢的歌她都会刻意去学。尤其是她那得天独厚的嗓音,和这首歌很是契合。
台下的人虽听不懂歌词大意是什么,但旋律和歌声都太让人舒心,不由听的越来越入迷,仿佛这首歌就是为了他们量身定做的一样。
就像歌里说的那样,人的一生中总会有翻不过去的一页,不论怎么努力都只能停留在这一页的无奈。可能是我的道行不够深,你这一页,我总是没本事翻过去。也可能是在我的人生剧本里就只有你这一页,所以才会弥足深陷。
唱的人无意,听的人倒是上了心头。
一首歌唱完,大家都还沉浸在回忆里未回神,后来都纷纷去了卫生间。
趁着陆景行不在,简溪坐到了他的位子。
“左顾右盼的,找陆景行?”
陆子宜笑着叹了口气,“是啊。”
“现在连说谎都不愿意了?”
“我没有说谎。”
简溪笑了笑,“现在就在说谎。我可是你的心理医生,我会看不出来吗。”
“我的心思很容易被猜出来?”
简溪摇头,“不,你一直伪装的很好,足以骗过所有人,除了陆景行。所以,即便是你最细微的表情,都足以让他胡思乱想。”
“好好的提他做什么。”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他喜欢的是谁?”
陆子宜佯装淡定道:“不想知道。”
“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但却装傻。可你觉得你能跑得了和尚,还能跑得了庙?总有一天你还是要面对。”
“但你忽视了一点,庙一直都不是和尚的。”陆子宜说的轻松,像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事。
见人们陆陆续续的回来,简溪没有再多说。
觉得在里面待的太闷,索性从后门出来透透气,可一出来就看到陆景行正靠着墙一手插兜一手夹着烟。
陆景行连着抽了两根烟,而陆子宜也站在那儿看了两根烟的时间。
等他想抽第三根的时候发现烟包里没烟了,一抬头就看到陆子宜在愣神的盯着他。
“静…”话还没讲完,陆子宜突然转身准备走。可刚踏出去一步,就被陆景行从身后揽着肩抱进了怀里。
陆子宜的心跳的很快,有惊吓、有心动,但至于是惊吓多一点还是心动多一点,大概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花了些时间让自己镇定了下来,“有事吗。”
“我喝醉了。”说着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发,他确实有些醉,吹了冷风后醉意更深。
“回去吧。外面风大,会醉的更厉害。”说着要挣开,却被他抱得更紧。
陆景行把脸埋进她的颈窝间,贪婪的闻着她身上的味道。
“静好,”说着从脖子一路向上喷洒着暧昧的呼吸,贴近她的耳畔低语,“你的眼里何时才能有我。”
陆子宜愣在原地,一时间忘了推开他。可随着陆景行抓着她的肩膀的力道加重,她也从呆愣中回过神,皱着眉下意识的呻吟出声。
“疼…”
听到她喊疼,陆景行的酒也醒了些,松开手放开她后退了一步。
“对不起。”
陆子宜揉着被抓疼的肩,转身看着他勉强一笑:“没关系。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进去了,他们该等急了。”
“等等。”
陆子宜僵直着身体转身继续保持着微笑,“有事吗?”
“嗯。”
“什么…事?”
“我刚刚说的话,都听到了?”
陆子宜点头应声。
“那你呢?你的想法呢?”陆景行的眼里闪着期待,让她无法忽视。
随即僵硬的笑着道:“我的眼里一直有你啊。”
听她这么说,连望向她的眼里都充满了光亮,这么多年了,陆景行这般动容的模样还真是第一次见。可这份期待没有持续多久,眼里的亮光又瞬间暗了下去。
“我们是一家人啊,哥哥。”陆子宜笑的一点都不真诚。
她总是这样,笑的勉强又虚假,让他一眼就能看出她的不情愿。
“一家人…”陆景行楞楞的望着她:哥哥…吗?只是哥哥而已吗?
“是啊,我们是一家人,我也姓陆。”
“你不是。”
陆子宜愣了下,“难道哥哥是把我当外人吗?是这样吗?哥哥。”
“我的妹妹是陆子宜。”
“我就是陆子宜啊。”说着勉强的笑着,“户口本上就是这么写着的啊,哥哥。”
陆子宜一口一个哥哥叫的极其自然,可听进他的耳里却异常刺耳,刺耳的神经都开始抽疼起来。
“子宜早在十二年前就死了,你不是她。”
陆子宜哑然。
“那希望哥哥…不要在爸妈面前说这些话,就当是我拜托你。”
“十二年了,他们该接受了。”
陆子宜捋顺了呼吸,让自己镇定了下来,努力勾唇笑着道:“有些事,不是接不接受的问题,是一种精神寄托。可能你…”说着停顿了几秒,努力搜寻着较褒义的词继续道:
“可能你的精神登峰造极到可以让自己坦然接受,可爸妈只是普通人,他们不像你那么强大。难道这十二年来你还没有感受到吗?每次我晚一些回家、每次联系不上我的时候,你都看不出他们瞬间苍老的模样吗?难道你就看不出,爸妈只是把对子宜的思念寄托到我的身上来支撑渐崩溃的精神吗?”
如果不是陆景行回了家,陆妈妈是不会离开她半步。正因为他回来了,所以陆家夫妇认定他能守护好“陆子宜”,不会让她二度消失。
陆家夫妇对她的好,只因为她是在替陆子宜活着,是在为她们的女儿活着。
“可是我会心疼,这是在变相的囚禁。”陆景行也知道,可是让她以替代品活着,虽然是以陆子宜的身份活着,可他还是会心疼。
听后嘲讽一笑,“是吗…可是你曾经,也剥夺了我的自由,把我关在了医大。”
“…对不起。”旧事重提,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所以事已至此,就请你安安静静的扮演好你的角色,就像往常一样。好吗?哥哥。”说话间一直面带微笑,可这笑却深深刺痛了他的双眼。
见陆景行一直没说话,无奈的叹了口气,“算了,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反正说了你也不会听我的。”
“你说的我都会听。”
“那我刚刚说的,你会听吗?”说着直视着陆景行,等待着他的回答。
陆景行突然朝她走近,随即停下垂眸望着她坚定的回答:“会。”
突然离得太近,陆子宜转过脸望着他身后的夜色,避开了他的眼睛。她没想到,像陆景行这么叛逆的人居然会这么轻松就答应。
“谢…谢谢你的配合,我先进去了。”说完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就回了酒吧里面。
陆景行靠着墙准备抽根烟,但看着空了的烟包无奈的叹了口气,也跟着进了酒吧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