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千雪看着他一脸急切的发誓，只差没举起三根手指了。

她一句话也没说，绕过他，走到他身后的沙发上坐下。不过刚沾着沙发，她就站起来了。

这个位置之前景姝坐过，不光坐过，还在这里跟苏成辉抱在了一起。

她起身，走到单人沙发上重新坐下，这回她没有再站起来。

“千雪。”她的态度实在是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苏成辉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相信自己，上前几步，就想着要重新表忠心。

“行了。”厉千雪不想听他解释，没什么好解释的。

“乱七八糟的，你先收拾一下吧。”

苏成辉怕她跑了，可是又怕惹她不高兴，站在那没动。

厉千雪抬头看他，眼神清亮：“你是想我来动手？”

苏成辉哪敢让她动手？厉千雪从小到大哪做过这个？

“我马上收拾。”

苏成辉飞快的把地上的药箱捡起来，把里面的药都放好。

收拾好之后，他又一次凑到了厉千雪面前。看着厉千雪阴晴未定的脸。他实在是紧张。

“千雪？”

苏成辉这么多年风风雨雨，不知道经历过多少事情了，可现在对上厉千雪，他却总是患得患失。

他曾经做过什么他太清楚了。厉千雪就算真的不原谅他，他也没有丝毫办法。

以前是这样想，现在还是这样想。

“你真的别把景姝说的事放在心上。我没有，真的——”

“苏成辉。”苏成辉的话被打断了，厉千雪手撑在一旁的沙发扶手上，脸倚在手掌心。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

“我没——”

“既然我不蠢，那你怎么会以为，我会相信那个女人说的话？”

苏成辉愣了一下，突然就反应过来了。厉千雪是谁啊？厉氏集团总裁，厉家现在的掌门人，怎么可能会信这样拙劣的挑拨？

他脸上的急切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尴尬：“千雪——”

“你这样想我，倒让我有些不高兴。”厉千雪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先不说那个女人的挑拨很没水准，就算是真的，那又如何？我确实是厉氏的总裁，我确实是有很优渥的出身，有着正常人无比匹敌的家世。这些都是我本身所拥有的，我何必为这个觉得耿耿于怀？”

很早以前，厉千雪就对自己的身份很坦然。所以才能在其它人说她找了一个不如厉家的平民小子，说苏成辉吃软饭的时候那样淡定。

“千雪——”这是厉千雪，不管什么时候，过多少年都还是这样的理直气壮，这样的坦荡直接。

沉默，苏成辉意识到因为自己太过于在乎，所以一直在出昏招，也失了冷静。

“对不起。”

到了最后，苏成辉也只剩下道歉了，厉千雪却不是想听这个。她想的是另一件事。

“你是不是很想让苏沛真出来？”会把那个景姝带回来，多少应该也是有这一方面的原因在里面。

她跟苏成辉算起来也是二十几年的夫妻，抛开之前的一切不谈，她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

“……”

“千雪？”

“那个景秘书，你又是把人带回家，又是给她包伤口，难道不是因为她长得跟沛真有几分相似，而你心生不忍？”

苏成辉无言以对，他垂下头，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算是吧。”他低下头，神情带着几分颓丧：“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她不喜欢苏沛真，而他却因为苏沛真而对一个女人心生怜惜，甚至把她带回家。

“是不高兴。”厉千雪相当不客气：“放着正品不要，反而去亲近一个赝品。你是不是傻？”

苏成辉被指责了，却连反驳都不敢。

“千雪，我其实——”

“行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不会支持你，但是，我也不反对。”

“……”苏成辉看着厉千雪，完全没想到她会给这样的答案。他其实是有些意外的：“千雪，我以为，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厉千雪将身体往后靠了些许：“你以为我一定会反对？你以为我心里还恨着沛真。见不得她出来过好日子？”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可能不会想看到她。”

厉千雪有瞬间的沉默，不想见是真的，心里有些其它的情绪也是真的。

怎么说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她娇宠了她二十几年，认真说起来，苏沛真变成今天这样，她也有一定的责任。

不过源头不是在苏成辉身上。想起前事，她忍不住就又有些迁怒了，站了起来，打算走人。

“千雪，你去哪？”

“回家。”

“这么晚了……”

“这么晚了我也不方便留下来。”厉千雪看着苏成辉：“苏成辉，你别忘了，你还在观察期。”

“我知道。”苏成辉看刚才厉千雪的表情，就知道她又想起了前情，一时脸色有些不自在。

“千雪。”看到她往外面走人，他上前叫住她：“千雪。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教育沛真的。不会再让她乱来。”

“无所谓。”

“我会教她尊重你。”他知道不可能，可是人家说生恩不及养恩大。厉千雪对苏沛真，是有恩情的。

“免了。”厉千雪可受不起：“我有自己的孩子，我不需要她为我做什么。”

她没打算这么快原谅苏成辉，也不打算就这样原谅苏沛真。

有些事情就交给时间吧。

……………

苏成辉没有急着再去荣城。城市之星的工程过半，厉千雪上次把监工换了，这次任命的人是苏成辉的人。

他对这个工程很上心，一半是因为这是为千辉扬名的好机会，一半是因为厉千雪。

自从明白自己的心意开始，他就舍不得她太累。

厉千雪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苏成辉：“我以为，你这几天都不会有空。”

原来以为苏成辉会在得到她首肯之后飞快的去荣城，没想到他倒是有耐心，不但没有去，反而这几天还都腻在她身边。

今天她说了一句天太热，没什么胃口，他就带着自己来了这家味道很不错的餐厅。

品尝着今天刚刚从澳洲空运过来的顶级龙虾，厉千雪因为苏成辉的态度，心情不错。

苏成辉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事：“我已经请律师了，相关的资料也已经发过去了。具体的，等律师研究过再说。”

厉千雪不说话了，对于苏沛真，她还能分点精神给她，真的是她念了以往的母女情分了。

苏成辉看她沉默，有些小心的开口：“千雪，你要是不高兴，你一定要跟我说，我可以不管她的。”

“不用。”厉千雪端起眼前的红酒喝了一口：“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干涉你。你不必再试探我。”

“我不是。”苏成辉没想到她误会了：“我真没有试探你的意思，我只是——”

厉千雪放下杯子，重新拿起了刀叉。她单手撑着下颌，就这么看着餐桌对面的苏成辉。

“怎么了？”

“我突然发现，我后悔了。”

“什么？”苏成辉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我说，我有点后悔了。”厉千雪的声音很轻，若是认真听，能听出她话里的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