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样的人,哪怕自己多活一世,钟巧儿都忍不住心里发怵。
她当真极不愿意面对这方氏,不过,人已经在眼前,她想逃也逃不了,“不知你这会儿来找我,有什么事儿?”
“这不是家里得了些梨,想着这东西这会儿稀罕,就给你送点过来。”
“昨儿个三哥也从城外给我送了一些过来,我已经尝过鲜,这些你还是拿回去给花儿他们姐弟几个吃。”方氏有三个孩子,两女一儿,花儿便是她的大女儿,今年也是八岁。
“庄子送过来是庄子那边的,三婶这是三婶的心意,巧儿可不许跟三婶客气。”方氏嗔怪说道,然后跟进自己的家门一样,非常熟稔地进了食天地,就把手上的篮子,往那掌柜的台面上一放。
但凡方氏送东西过来,无论钟巧儿用什么借口拒绝,她都能强把东西留在这里,钟巧儿实在不懂,怎么跟这样一个‘千好万好’的人,打交道。
从钟巧儿的了解来看,眼前这个方氏绝对是钟家一家子最厉害的人。因为过去这么多年下来,这人虽然没对他们家伸以援手,却也从来没让人觉得她欺负过他们一家人。
一个坏人,如果把他的坏都写在脸上,轻易就能让人看出来,怕就怕这种,完全让人看不出坏的人,因为这种人,你当中捉摸不透,她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
每次面对方氏,只要她不开口,钟巧儿也一定不会主动开口。语气跟人虚以委蛇,她更宁愿坐着发呆,或者在那里跟云君墨大眼瞪小眼。
这是方氏第三次上门,她本来以为,她一个长辈接二连三给她面子,亲自上门,又是送吃又是嘘寒问暖的,再冷的心也该被焐热。
可见钟巧儿完全跟第一次,她进门的时候一个样子,一句三婶也不愿意叫,只要她不开口,她就能在一旁怡然自得地玩着,完全没被感化的样子,方氏心里暗骂,不识好歹。
但她这人其他本事可能没有,可耐心绝对是十足十的,再难搞定的人,她都遇到过,还就不信攻克不下,这么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姑娘。
做好心里建设,方氏又眉笑口笑地说道,“听你三叔说,就十来天时间,你这食天地从陈家酒肆买的酒,就达以往陈家酒肆一年卖的酒的一成。淡季尚且如此,等到冬日里,这个量想必更可观,巧儿丫头可真厉害。”
方氏这样说,钟巧儿有种终于要来正题的感觉,不自觉坐正身子,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却不接方氏的话,“酒不是我喝的,厉害的不是我,是那些喝酒的人。”
“这食天地有现在,可都是你的功劳,当然你最厉害。”
“不,你搞错了,这食天地有现在,最厉害的不是我,是钟小墨。要不是他说辣椒可以这样吃,食天地的生意不可能这么好。”
钟巧儿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让方氏没办法按照她预先想好的话下来,心里有些恼,“钟小墨是你的长工,他的点子不就是你的点子,你就不用谦虚。”
终于见方氏有些情绪,钟巧儿微微松了口气,却更认真地说道,“这只是玩笑说法,钟小墨没跟我签任何协议,他只是他自己的,不属于我。”
方氏发现要让钟巧儿按着她预想的话回答,压根不可能,她干脆也不再兜圈子,“一家人的,三婶也不跟你兜圈子了,你这食天地都要用酒,而陈家酒肆的酒,在这青石镇没得说,又有你三叔这层关系在,我就想着让你给从中周旋周旋,让这食天地继续用陈家酒肆供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