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府也即南京市旧时的别称,是江南东路的首府。这里除了是大卫朝的主要产粮基地,手工业也尤为发达,其中以纺织业最具代表性。有句话叫‘可以不知道这里的父母官是谁,却不能不知道孙家的谁’,说的便是这江宁府里最大的名门望族,也即纺织世家孙家的影响力之大。
江宁市的纺织世家孙家,跟明州船舶世家的钱家一样,位列南方三大世家之一。整个江宁府的纺织业,无论官营还是民营都握在这孙家的手里。
官营织机四百多张,在织造局内从事丝织业生产的熟练技术工人有一千五百多名,织造局内设有织造官,江宁府历来的织造官都出自孙家。民间拥有织机两万多台,男女工人三万多,依靠丝织业为生的居民约十五万人。这民间的纺织业,有百分之十握在这孙家的手上,孙家是名副其实的纺织世家。
凤朝歌特意跟钟巧儿提起孙家,是想告诉她,这孙家在江宁府根深蒂固,就是朝廷派来的转运使也得对他们礼让三分,这是提醒钟巧儿不要跟这孙家有启齿,否则只要孙家抬抬手,她在和江宁府就混不下去了。
钟巧儿以为,凤朝歌跟他说这个,只是单纯告诉她江宁府的情况,没想到是抱着这样的心思,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爱惹事的性子,没事哪能跟他们有启齿。”
“咱们初来乍到,遇事尽量以人为善,想来就不会无端跟人结仇。”钟大郎第一次出远门,心里本就有些没底气,听凤朝歌这般说,当即慎重地开口。
钟大郎的紧张,钟巧儿都看在眼里,却没说什么。很多事情,只有他自己经历过,性子才会慢慢放开,要不然别人说再多也没用。再说,她相信就钟大郎那憨厚的性子,绝对轻易不会得罪人,她完全不担心他。
倒是有前科的小六子,她不大放心,便开口训了几句,“小六子,咱们把丑话说前头啊。如果你再次将人分三六九等而得罪人,那我不仅将你辞了,还会让你给得罪的人道歉,知道吗?”
小六子之前的目中无人,有他本身的原因,也有掌柜的原因。经历过因钟巧儿被开除的事后,他明白了一个道理,莫欺少年穷。为着这事他已经丢过一次饭碗,不会傻到再犯同样的错误。听钟巧儿这样说,他指天发誓,“小六子,我若再犯这样的错误,东家要怎么惩罚,小的绝没任何意见。”
“这话可是你说的,真犯事我不会客气的。”
品香阁各地的分号,经营方式虽然有所区别,却大同小异。都是有餐饮,有住宿。有凤朝歌在,他们自然是下榻当地的品香阁。
品香阁的定位都是走高端路线,所以其分号所在地点,都是每个地方最繁华的地段。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夜幕降临,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却跟白日里没什么两样。同样是有吆喝买卖的,有杂耍的,也不缺小夫妻相携逛夜市的场面,很是热闹。
钟巧儿还好,第一次见到这般热闹的钟大郎和小六子,眼睛几乎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小六子虽然为人圆滑,却还是小孩子心性,看到这样的场景,忍不住就发出感叹,“我还道青石镇的夜市已经够热闹,看到这里的夜市才知道,什么叫小巫见大巫。”
青石镇那就是个小县城,哪能跟江宁府这种省会级别的城市对比。虽然这样想,但这里的热闹程度也是出了钟巧儿的意料,见小六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她出声提醒道,“你要去玩,我不管。不过,你可别把自己玩儿丢了,不然我可不费财力和物力去找你。”
“往后咱们就在这里过活,我才不着急现在就去凑这个热闹。”等过几天他混熟了,再好好去逛一逛,回头回家也能跟村里那些人唠嗑。
他们赶了两天的路,钟巧儿有空间这个作弊神器在还好,钟大郎由于晕船的原因,加上又吃得不好,整个人看着很是疲惫,开完客房,钟巧儿就催促他先回房洗漱一番,再出来吃点宵夜。
钟大郎的确疲惫了,也就不客气,跟着小二就回房了,小六子虽然还好,但架不住两个晚上没睡好,也回房去了。凤朝歌因着早就习惯,这样奔波的生活,跟往常无二。
他很是感慨地看着同样生龙活虎的钟巧儿,“我发现老天爷真的很偏爱你?”
他会没事人一样,完全是长期这样奔波养成的,这人不用问也知道是第一次这样奔波,竟然丝毫不见累,简直让人看了就羡慕嫉妒恨。
别说老娘有空间这作弊神器在手,就是没有老娘上辈子为了田间试验,比这奔波的路程她都赶过,就这两天的水路对她而言,完全是小菜一碟,钟巧儿心里呐喊道,嘴上却是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老天爷大概觉得我年纪小,就要这般奔波,看不过眼,才特别怜惜我吧。”
“我发现你这人特别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他就这么随口一说,这人还有模有样了,真是没见过这种一点不谦虚的人。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我这个优点呢。”
钟巧儿一副你怎么这么迟钝的样子,让凤朝歌有种一口老血往喉头涌的感觉,“去去去,少在我面前装傻充愣的。”明明鬼精鬼精的人,却因着年龄和一脸纯真的样子,愣是让人觉得这人就是个傻白甜。
见凤朝歌一脸嫌弃的样子,钟巧儿很是好笑,“你们男子不就喜欢,这种傻白甜的女人?怎么你一副嫌弃的样子?”
“傻白甜的女人,只适合逢场作戏,真的要娶做妻子的女人,还是要你这样的才行。”世家大族后宅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娶个傻白甜的女人,都不够后宅那些女人撕,有点脑子的男人,都不会娶这种没用的女人。当然,如果是个可有可无的妾室,傻白甜的女人,有时的确能让人心情愉快。
凤朝歌虽然没明说,但他的表情太明显,钟巧儿轻易就知道他心里所想,颇有不愤道,“你们这些男人最是不知足。娶个厉害的,能镇得住后宅的女人,就嫌弃人家不够温柔体贴。娶个傻白甜的又嫌弃人家没能耐,被人欺负得死死的。你们就理所当然地享用起三妻四妾,如此既有能镇得住后宅的能妻,又有能当解语花的巧妾,世间所有的好事,简直都被你们男人占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