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巧儿的遭遇,宣庆帝早在凤朝歌对她推崇备至,还有云君墨在他面前表露对这姑娘的爱意时,他就叫人将她查了个彻底。
可看着那些密报,远不及当事人亲口述说的冲击力大。
他不是个厉害的帝王,却是个难得的感性的人,看到钟巧儿流着泪述说过去的不幸,心里也颇不是滋味。当然,这不是滋味仅局限于事情本身,无关说这故事的人。
“照你这样说,你这爹的确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
“所以啊,别说折将军不是微臣的父亲,就算是,那微臣对他也只有恨,绝对不可能跟他相认。”本来以为上次的滴血验亲,已经打消宣庆帝的猜测,没想到有个坑人的前辈,叫她先前的安排白费了。
不得不那这具身体的凄惨童年,在宣庆帝面前卖个惨,让他相信自己对亲生父亲半点感情都没有。
“钟爱卿是朕破例亲封的官员,朕当然相信你。只是,朕听说那钟家一家子都来京城了。”
“按说臣子家里的事情,朕不该插手管的,但端阳是朕宠爱的公主,这婚事又是朕亲赐,这才成亲,朕不希望闹得太难看,还望钟爱卿约束好家人,莫要他们再到折将军府闹事。”
“否则就端阳那性子,指不定闹出人命来,到时候事情就不美妙了。”
之前封钟巧儿当司农官,纯碎只为堵住云君墨的嘴,如今碰到钟爱的事,倒是觉得这官封对了。否则,这钟家若一门都是白身,哪怕他是个帝王,也不好直接去管一个小老百姓的事。
如今她是臣子,那他管他们家的事,倒是没话说。
听到宣庆帝的话,钟巧儿只觉得心口处憋着一口气,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太难受了。
但御案后面的男人,随便一句话,就能要了她的命,哪怕心里再憋闷,也只能憋着,“微臣会约束好他们的,圣人尽管放心。”
约束不好,她是不是就要被问罪了?!
想想那些所谓的家人,钟巧儿就有种吞了苍蝇的恶心感。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宣庆帝这才说,“孙妃娘娘,说有见见你,朕让内侍带你去她的寝宫,云世侄留在御书房,朕还有话跟你说。”
孙妃的柔仪殿,距离御书房有很长一段距离,内侍还是没给她准备软轿,加上又折腾了一个早上,此刻她肚子里早已空空如也,心情非常的烦躁。
想当初食天地在江宁府开第一家分号的时候,为了跟孙家打好关系,她还特意送了那老太君不少好处,也的确那时候跟孙家的关系虽算不上多好,却好歹有几分交情。
可自打这孙妃带着端阳公主回去省亲后,她跟端阳公主对上后,孙家虽不至于因此给食天地使绊子,可之前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关系,却早就消失殆尽。
此刻这孙妃娘娘召见自己,她可不认为对方找她有什么好事。
哪怕明知对方不安好心,她却不能不去见她,想想心里更不爽了。
尤其是行走间,刚刚跪太久的膝盖,还隐隐作痛,她就觉得自己跟这座皇宫,肯定是八字不合,要不然怎么每次进宫,都叫人这么不痛快。
无论她心里再如何不痛快,该见的人还是要见,该笑的还是要笑。
跟在嬷嬷的身后,进了正殿,便见一身浅紫色的曳地长裙宫装绣着精美的芍药花瓣,似是随意地洒落其上,奢华尽显的孙妃娘娘,端坐在那边。
她的五官算不得出彩,看起来娇娇柔柔的,眉眼间却隐隐有股英气,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果然这能得皇上宠爱的女人,绝对不可能是泛泛之辈。
虽然不想跪,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钟巧儿还是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微臣,给娘娘请安。”
“平身吧。”
语气很淡,很淡。
可钟巧儿却知道,这位娘娘的心里,绝对跟她的声音不一样。
虽然没抬头看,但那双注视着她的眼睛,太有穿透力,她想忽视都难。
孙妃娘娘没叫她座,钟巧儿却没有过跟在御书房一样,傻傻的等赐坐,而是自己坐到了边上的椅子上,这才开口,“不知娘娘,召微臣过来,有什么吩咐?”
“端阳一直说你跟折将军长得相像,本宫就想看看,究竟有多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