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待了近一个月,十二月初终于在医生的准许下出院回家。
她好像跟医院特别结缘,每次一住就是个把月。
梁安歌现在已经不再是缉毒警,右手拿不了枪,而且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已经无法再胜任工作。
她现在就等于是被莫玦青软禁在家,除了在这么大的地方活动之外,其他任何地方都去不了。
为了平心静气,她总是会在莫玦青不在的时候在书房练书法写字,然而她的字写的还是和以前一样难看,毫无长进。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走到梁安歌身后像以前一样手把手教她练字。
一时间画面重叠,往日的甜蜜侵进脑海与他给予的伤害发生强烈的碰撞与排斥。梁安歌下意识的用手肘狠狠捅了他的肚子,气急的把笔甩到了他身上,莫玦青的白色衬衫被墨水染了大半。
梁安歌怒视着他,一脸的愤恨与防备。
“恨我就骂我,张嘴骂我啊!”他也是被她不冷不热的态度刺激的,不由把声音提高了不少。
然而她只是冷冷看了眼,便转身离开。
可能梁安歌是真的对莫玦青失望了,她总想着出去、总想着逃跑,一次次逃出去又一次次被抓回来,然而她还是没有放弃。
所以莫玦青雇了保镖,24小时在房子周围巡查,而且还在家里按了监视器。
梁安歌就像是被囚禁在牢笼里的金丝雀,被莫玦青圈养着。
他们每天重复着一样的对话、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即便梁安歌从不开口说话,也不曾搭理他。
又像往常一样,梁安歌躺在摇椅上盯着空气发呆。
莫玦青拿着插满红玫瑰的花瓶放到视野正好的地方,走到梁安歌身边蹲下,而她却闭上眼不理。
然而莫玦青并没有生气,反而在她身上盖上毯子,温柔一笑:“我今天要去趟公司,很快就回来,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梁安歌闭着眼像是睡着了般没有反应,莫玦青起身要吻她,然而梁安歌闭着眼歪过头避开了他的吻。
莫玦青也不气恼,在她的额头上印上一吻便离开了。
等到他离开,梁安歌微蹙眉似是很痛苦,没过多久渐渐舒展紧蹙的眉,睁眼,盯着花瓶里开得正娇嫩鲜艳的红玫瑰出神。
梁安歌清楚的知道自己生了病,但不是上的病痛,而是心理上、精神上的疾病。她倒是更希望受伤的、痛的只是,因为肉眼可见的伤口总有一天会愈合结疤掉落,但精神上的伤痛却没办法治愈,就像现在一样。
自从恢复记忆以来,有无数次她都在计划着逃离,因为只有逃到了看不见莫玦青的地方,那些疼痛才会稍减,她才能勉强呼吸。可如今,他设了重重防线去关她,这是在逼她以另一种方式逃脱,死亡。
莫玦青带给她的伤痛,已经让她的身心伤痕累累,她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快要成疯子。她受不了每分每秒拉扯神经的疼痛,更受不了那些惨绝人寰的记忆一遍遍在眼前走马观灯般晃过的残忍,只要她还呼吸着、只要她还看着莫玦青,不管是睁着眼、闭着眼还是在梦中,那些记忆就像是梦魇般死死缠绕着她,一点点消磨她的精神和寿命。
突然,梁安歌起身去推窗户,发现已经被封的死死的。
早该想到的,怎么就这么天真。
随即纤瘦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转身走出了房间。
正在公司开会的莫玦青心脏突然抽疼了一下,随即呼吸一滞,心脏像是被无数根针扎一般的刺痛难忍。捂住胸口喘着气,有种不好的预感蔓延到心上。
莫玦青匆匆散了会开车回家,路上闯了好几个红灯,只是因为心里的不安感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重。
回到家听那些保镖说梁安歌今天没有试图逃跑,他这才小小舒了口气,然而进了屋里袭来一阵凉意,瞥到空调调的特别低。本来房子就大,加上梁安歌平日里不说话也不走动,家里就变得更加冷清。
把温度调高,莫玦青进了房间看到梁安歌躺在摇椅上,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莫玦青深深呼出一口气:原来是在睡觉。
当他走近发现梁安歌正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而且身上还盖着他临走前盖上的那张毯子。
莫玦青蹲在摇椅旁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只有在梁安歌睡着的时候,他才能这么贪婪的看着她。
然而当他的手碰到梁安歌的脸时,心下一惊,因为她的脸很冰。就像…就像没有温度的死人一样。
莫玦青轻轻晃了晃她的身体,然而她还是闭着眼。心里没来由的越发慌乱,不仅加大了力气摇了摇梁安歌的身体,结果盖在身上的毯子顺着梁安歌的身体掉到了地上,而梁安歌的手臂也跟着垂了下来。
见状,莫玦青受惊般的跌坐在地上,满脸的不相信。
此时梁安歌那洁白的衣服上是触目惊心的血迹,不知道血流了多久,她的衣服几乎被刺目的血染红,而垂下来的左腕上是刺眼的刀口,甚至还在往下滴血。
她竟然…割腕自杀。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在做梦,然而刺鼻的血腥味告诉他,这是真的。
他边从地上爬起来边扯下领带缠到她的手腕上止血,忙抱起梁安歌赶去了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莫玦青后悔不已,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出去让她有机会自残。梁安歌的身体渐渐冰冷,不论他怎么用手搓,身上的温度还是没有丁点上升,甚至连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弱,弱到都快探不出。
她大可以折磨他,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开折磨自己,他不明白。
好在发现的及时,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只是因为失血过多又贫血严重,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
医生说,她的求生意志很薄弱,身体也很虚弱,而且郁结在心。照目前来看,她的精神状态应该也是处于非常糟糕的状态。
听完莫玦青顿时心如刀绞,他的歌儿怎么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