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是有性格比较老实之人道，“这性价笔又是何物……裴兄可否说说，老身实在不曾耳闻……”

众人闻言一看，却是郑太山老爷子，而一听这话，众人却是都笑了起来，只见王景满脸含笑道，“郑兄这就有所不知了，这是杭州所出的江东学刊上的‘新经学’啊！”

所谓经学这个东西……在神州，说白了就是礼法学，而神州古代的礼法学就是哲学，或者更确切的说，偏向于政治哲学，属于包含实践内容的那种，这就与老庄之学这种纯哲学区别开来。

而此刻王景满脸含笑所言这“新经学”，自然……和神州原生的那种，从前就有的政治哲学有所差异，因为其中包含了神州的许多新的生态——尤其是经济上。

神州这个地方，自古就总是要么缺这要么缺那，唯独不缺天才。

在海外，天赋异禀之人被称为“受到上苍赐福”之人，天生带有宗教性的神性。而在神州就不是这样，天才这种东西，也是唯一能让神州的关西大老粗跟江南士人尿到一个壶里的东西。

总之不是说别的，就是说这片地界因为地形复杂度天下最高，因此天然可以衍生出一个时代能存在的所有类型的生活轨迹，进而造就出所有性格的人——神州本身，就天赋异禀。

这样一片土地上，在这种经济基础明显发生变化，朝廷明显正在调整功名系统的情况下，

说民间没有有识之士在观察和分析这一切，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一个有人观察的领域……还是在江东这种本就相对富庶，因为最近的广开学院之事，又额外放大了士子规模。这样的情况下，读书人规模如此之大，而对于天下气运的分析……当然也就会出现百花齐放的盛况，这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

而当一个话题被讨论的百花齐放的时候……通常来说，也就意味着讨论之中是鱼龙混杂的。而当讨论是鱼龙混杂的时候，也就意味着……一定也会出现不少真知灼见，趁没人注意，悄悄将思想的种子放进去。总之……

最近的江东，冒出来的有关对工商两业的探讨，对大唐国际形势的探讨，各种各样的探讨什么都有，但不变的是，所有这些东西，都可以归类在同一个问题之下：

对命运的探讨。

而这样的探讨，在汉代便是当年最火的经学，而在如今……老一辈的读书人见状，虽然有很多东西都是不明觉厉，不过小伙子小姑娘们大概是在聊些什么，这他们还是知道的，于是老一辈读书人之间也聊了起来，这总结归纳之下当然也就给这些讨论起了个名目。

新经学！

王景这么笑着一说，在场的其他老者也纷纷抚须微笑起来，用莫名的笑意目光看向郑太山……

这样的目光和笑容，在后世有一个著名的梗……对面壁者的微笑。

不过在那个故事中，面壁者面对这种微笑往往比较苦恼。而此刻的郑太山却是愣了一下，接着露出苦笑的神情，似有些羞赧之感……

没错，此刻的郑太山心中就是一声苦笑，这什么新经学……

自己怎么总觉得是李盛这厮弄出来的？咱们哥几个……虽然如今被迫离了神州，但是……

在郑太山看来，终有一天迟早是得杀回去的，届时大伙就还是神州的衣冠名士，而此刻这几个老哥却已经开始学李盛的东西了……

这读书人，学了李盛这妖徒的东西，那还能叫读书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