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的心情可想而知，这一刹那。

他反而有点理解了刚才裴寂，崔白鹤，郑太山……这几个老家伙的丑陋甩锅之举，因为现在自己就想这么干。

甩锅甩锅，人真正甩的永远是心头的恐惧，是昆虫式的、应激性的逃避，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还被事情本身的恐怖拷问着，王景被这么盯了一会，老半天老脸憋的通红，但他只觉得自己不但想逃避，而且还想干脆埋起头直接摆两桌再喝一通，这样就特娘都不用面对这么恐怖的事情。

这气氛……简直窒息。

无比的窒息！

虽然是海船之上，居住空间天然相对紧张，但因为是王景这个神州士大夫阶层的天字一号大佬的房间，其实也还是很宽敞……甚至比起他从前居住的豪奢屋宇都分毫不差。

但此刻的气氛却仿佛地狱！

这么恐怖的氛围之中……王景老脸直接憋成了猪肝色，

这下甚至不是如临大敌了，这种绝望感甚至让人不得不怀疑，下一刻王景是不是就要直接一口老血喷出当场驾鹤什么的。不过就在这一瞬间，王景突然眼神一呆，似乎想到了什么。

其余几个老头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王景猛地兴奋大声道，“诸位，咱们不是耗费了许多心血搞了众多耳目窃取情报，这究竟是谁干的……内部查不出来，查查外面的情况不就好了吗！？”

王景话音一落，这瞬间就好似一道天雷猛地劈在了这条船上，劈在了这间舱室里！

刺啦一声，电闪雷鸣！

在场的裴寂、崔白鹤等人瞬间醒悟过来。

王景说的是对的。

不对，应该说这么简单的道理，之前大伙怎么就没想到！

王景这话，无疑就是暗示了这事指定是李二干的，就是李二的主意，只是不确定而已。

但有这个认知，就已经完全足够了，因为无论究竟是不是李二干的。

这样调查下来，就是两种可能性，如果是李二干的，那好，结论有了。

而如果不是李二干的，那就说明大概率是内鬼，而内鬼……可以排查！

虽然查明真相并不意味着事情就得到了解决，但查明真相，距离眼前这两眼一抹黑的悲催状态无疑是好太多了！

再说了，都查明真相了，那么相应的……如果是内鬼，自然就可以排查出来了，而如果是李二搞的，嘿嘿。

大伙这苦心经营一年，而且是真实的健康运行了一年的情报网络，也绝对可以查出李二到底是用什么手段在大伙这里放火的！

而到时候……不好意思，那就别怪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了！

这个念头产生的刹那，不但是王景一瞬间兴奋爆了，裴寂、崔白鹤……等人霎时间，何尝不是登时兴奋爆了！

想到李二的繁华盛世……大伙就有了机会可以狠狠给他来点眼药，这就让王景等人激动无比，哈哈哈哈。

干的就是你李二！

王景等人会想这么美味的屁吃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大伙这个情报系统，还的确真就正经运行了将近一年的功夫。

有句话叫人总是用许多年的时间幼稚，然后一夜之间成熟，而王景等人的情况大概是用很多年的时间只沉迷富贵不问天下事，一朝突然有了感悟。

裴寂所察觉到的，在李二治下的这个社会，如今阶段有即便李二如何英明神武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正是这种问题的存在，才导致了大伙搞的这情报的活不会如同之前那样突然完蛋——这一点，甚至即便如果李二在场，也只能黯然点头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