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太子)(2 / 2)

但是现在,盛如意连声音都没颤过,她深吸一口气:“殿下,臣女无才,当不得殿下赏识。”

风Z皱眉――他审视着盛如意,风Z相信,自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看错人,盛如意衣食无忧,有宣平侯府的势力和他给的财物,那么,她不会有任何生存上的短缺。

侯夫人等的确对她抱有敌意,但是以她的能力,她能在后宅完美解决,如果仅仅是为了对付侯夫人和盛明歌等人,便要卷入临安王和他的皇位之争,那就是杀鸡用宰牛刀,为了处理这么小一件事情,卷入危险重重的皇位争斗,这样的事情,盛如意不会去做。

所以,经过这么一排除,风Z能够确信――盛如意为临安王献策,为的是心中抱负,她不甘陷于后宅,投靠临安王,是她能一展拳脚的政治平台。

可是,既然是这样,她为什么会拒绝他的提议。

风Z微微敛眸,造型考究的琴放在他面前,由琴上,风Z心中忽泛涟漪,他问道:“你怨孤?”

风Z直言不讳。

一旁的莺儿捂住嘴,既惊于风Z居然直言,又惊于他居然以疑惑的语气问出这句话。

三年陪伴,就算是一颗石头心也该捂热了,他转身和离,哪个女人能够不怨?

风Z的确是抱着求才的心而来,他道:“当日种种,你怨孤理所应当。”风Z道:“但孤身子已好,如若不全力问鼎皇位,只能是死路一条。”

他想了想,道:“你既对孤有情,孤的处境,你定知晓。”

哪怕是冷酷如风Z,认为悉心的照顾紫禁城任何一个宫女都能做到的风Z,都不得不承认当初盛如意对他有情。

风Z并不傻,他在深宫内帷长大,知道能共患难的真情弥足珍贵,可是那又如何?在他看来,真情只能是温情的点缀,如若要仗着此生活,全然不够。

不得不说,风Z生了一副好皮囊,他低眸低语时,身上如同缠绕着清寂的落寞,无论是他的权势、还是长相,都极容易让人爱上。

但盛如意早爱他爱过了,现在她只觉得稀松平常。

她仍然道:“殿下请回吧,臣女知晓殿下为求贤能效仿明君三顾茅庐,臣女也知以殿下城府,以言语之术无法哄骗殿下,那么,臣女向殿下说实话。”

“殿下之前所为,臣女心中并未留下男女之怨。”盛如意对他没有男女之情,怎么会有男女之怨,她道:“臣女只觉狡兔死、走狗烹。故而,臣女无才无能,无法向殿下献策。”

狡兔死、走狗烹……意思是君王功成名就后,屠杀忠臣,能够共患难,而不能同富贵的典型。

按照风Z曾经对盛如意所做的事,的确有这样的嫌疑。

风Z却皱眉:“孤从未迫害过任何一位有才之士,也绝不会做下此等事。国之栋梁,只要不害于社稷,于国有利,那么,孤也自信以孤之能,能驾驭人才,坐稳皇位。”

盛如意听见他的话:“三年遭遇,莫不敢忘。”

她这时非常恭敬地行礼:“殿下,臣女目光短浅,只能见到臣女所遭遇的。臣女胆小怯懦,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盛如意轻描淡写一句话,没有一句怨恨责怪,却让风Z没了话。

他忽然发现他不知道怎么劝盛如意,盛如意在他微末之时陪伴照顾他,他一朝病好,却做出了那样的选择,在盛如意这边的角度来说,的确是兔死狗烹的结局。

可是,风Z清晰地知道不一样。

他虽在盛如意清澈的目光之下有些语塞,却仍道:“并不一样。”

“盛如意,孤对谋臣士子和对后宅女子并不一样……”风Z想要给自己辩解,却真不知道从何辩解起,可是,真的不一样。

盛如意知道,也许风Z说的是真的。

她道:“殿下不必多言,殿下想说广纳天下贤才,不肯放过一个贤才,落下轻视良才的名声,也不肯轻易诛杀良才。但是对后宅的侧妃,哪怕轻慢、有负也没什么,在天下人看来,后宅的女子得到些不公的待遇,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平常。著书立典由男子所著,话语权也掌握在士子手中,无人会因殿下对侧妃的一点轻慢而过多苛责殿下,只要殿下面子上做得过得去,就没人会深究。”

风Z微微抬眸,心内有震动,他没想到盛如意把他了解得这么透彻。

并且,这也是天下大势。

世间多少女子,在后宅中凄凉死去,其丈夫也有许多负心之举,但丈夫仍然能加官进爵,为何?因为这女子的靠山,不过是背后的娘家,而娘家又能被利益笼络。至于天底下其他人,是讨好一个在官场有作为的男子重要,还是为一个已死的女子讨公道重要?故而,无人会为此发声。

风Z惊讶于盛如意看得如此透彻,同时,也更肯定她的能力――痴男怨女多,但盛如意少有。

盛如意道:“殿下之前的作为,不过是心里从未真正重视过臣女。殿下认为臣女若为谋士,殿下会是另一种做法态度,但臣女不敢信,请殿下早些回去。”

风Z看她如此决绝,心中生起无奈之感,却也不想放手。同时,他心中有隐隐的叩问,盛如意看得这么清楚明白,她当初是怎样明知他的心性而爱他?

这让风Z不敢深想。

盛如意说完话,便整理瑶琴,想要回屋,风Z来不及多想,一把按在瑶琴上――这和他一贯的冷静实在大相径庭。

事实上,风Z今日已经破例两次,无论是在府内扔下一众谋士赶过来见盛如意,还是现在按住瑶琴的举动。

他这人心里没有男欢女爱,所以认为是因为他看重盛如意的才华。

但现在,风Z的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急切:“你认为孤错了吗?”

他对着盛如意那双幽黑的眸,里面之前的温柔全然不见,只剩漠然,风Z皱眉,居然没再说权势之类的话语,道:“你认为孤大错特错?可你在府内时,并未展现你的才华。你表现得如同一个寻常女子,盛如意,一个寻常的后宅女子,你认为孤是否该瞧得起?”

“如你的嫡姐,只知涂脂抹粉,艳冠天下,孤难道就是那等色中饿鬼?如你的嫡母,在后宅称雄……可是盛如意,你认为后宅的争斗是什么?”风Z修长的手按住瑶琴,也不让盛如意走,“后宅争斗,以陷害争宠为手段,更有甚者残害子嗣,对于一整个家族,都是一种内斗和消耗,而非有益的增长,孤轻视这样的争斗、轻视这样的人何错之有?”

“孤也同临安王争位,可孤和他争夺皇位,做的事情于国于家有利,这样是对家国天下有益的竞争,态势蓬勃而向上。”

这就是风Z的态度,骄纵不能宅斗的盛明歌他不喜欢,能宅斗的侯夫人他也轻视,因为他认为宅斗是内卷。

“盛如意,陇右官场和改瓯为汉之计,你的确削弱了孤,但是于家国有利,孤就屈膝求你这样的贤才。”风Z一口气说了这么长一段话,事实上,他什么贤才没见过,今日的态度,实在是急切了些。

风Z抬眸,仔细观察盛如意的态度,就像他发现是盛如意在对付他,就马上赶往宣平侯府一样,他见盛如意还是没说话,有些不快:“难道,你瞧得起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