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余漉注意到旋覆不对劲的时候,躺在地上的小可怜已经烧得开始说胡话了。
至于说了什么,余漉没听清,反正就是“好痛不要”之类语焉不详的句子。
饶是智障如余漉,也终于意识到人类大半夜不睡觉在地上扭来扭去是不正常的。他伸手捞起旋覆,手指刚碰到那柔软肌肤,余漉立刻“嘶”了一声缩回手。
好烫!
余漉天性喜凉,平常自己体温就偏低,这会儿碰上发着高烧的旋覆,只觉自己要被烫出血泡了。
开学前某人的谆谆教诲在脑中想起。余漉深吸一口气,做足了思想准备,伸手把旋覆横抱起来。
“不要!”
不知碰到哪里,旋覆忽然尖叫着在他臂弯里挣扎。余漉大惊,手一滑被他挣脱,旋覆噗通一声砸到地上,摔了个结结实实,当即又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不好意思啊。”余漉摸摸鼻子,蹲下来对他道歉。
旋覆神志不清地推了他一把,红着眼圈呜咽道:“不要咬我……好痛……”
“我不咬你。”余漉认认真真地说,“我为什么要咬你?我要带你去医院。”
旋覆烧得两颊通红,双目紧闭,也不知道听没听清,反正就是“不要不要”地哭个不停,沾着泪水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好像被谁欺负了似的。
余漉低头看着地上这个惹人怜爱的病弱美少年,思考片刻,扯出床单把美少年整个包起来,打包带走了。
半个小时后,校医院。
由于本校设有医学院,所以校医院还算靠谱,晚上都有正儿八经有执照的医生值班。
那医生大晚上的被叫起来,本来很不爽。结果一看余漉长得清秀帅气少年感爆棚,再一看他怀里用床单裹着的居然也是个娇软美少年,医生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前辈们在茶余饭后提起过的急诊外科笑谈。
整个人都精神了。
医生当即苍蝇搓腿式兴奋地掀开床单,令他失望的是,床单下的旋覆衣服裤子都穿得好好的。
医生思考片刻,问:“来之前你们在干什么?”
余漉:“我在睡觉,他在地上。”想了想,又补充道,“他在地上扭。”
医生瞬间又脑补了一万字不可描述,痛心疾首道:“想不到你这浓眉大眼的也玩放置PLAY……”
余漉:“?”
医生对余漉这渣男好感尽失,开始认认真真地为旋覆检查身体。好在他并未在旋覆身体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找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暂且松了口气。
验血结果也出来了,没什么大问题。于是医生开了点盐水,让旋覆在病房里打点滴。
几大瓶水,挂完估计得凌晨了。宿舍是肯定回不去了,余漉便拉了个凳子坐在病床边上,安安静静地陪着旋覆。
一瓶水挂完,旋覆的烧退下来一些。人也清醒了,迷迷糊糊地半睁着眼问这是哪里。
余漉说这是医院,并问他怎么回事。旋覆咬着嘴唇不说话。余漉又问他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旋覆:“……有点饿。”
余漉起身:“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旋覆软绵绵地应了一声,又晕乎乎地睡过去了。
病房里静悄悄的。树的影子投在窗户上,随风缓缓摇动,安静祥和,令人困倦。医生护士也回值班房休息了,整个校医院都没有人声。
窗户上的树影忽然一闪。
紧接着,病房外腾起一股白烟。烟雾里走出个男人,黑色休闲衬衣勾勒出性感身材,眉目若星,在夜色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辉。
男人敛去眸中异色,步入病房。
病床上,少年双目紧闭,微微喘息,显然体温还未完全退去。那原本柔嫩软滑如牛奶的肌肤,此时沾染着病态的潮红,格外惹人怜爱。
男人嗅到空气中四处弥散的鳞粉香气,不由喉头耸动。
那是一种熟悉的,雨后大地的青草味儿。但在那清新气味中,又夹杂了一点点奶香。
奇异而稀有的组合。
蛾子都是青草味儿的。这只蛾子到底是怎么长的,为什么还会有奶味儿。
……喝牛奶长大的蛾子吗?
太诱人了。
太想……尝尝了。
他又闭了闭眼,有些恼怒地深吸了一口气。
这蠢蛾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收敛气息?
男人定了定心神,左手一翻,原本空无一物的掌心凭空出现个精致小木盒来。那木盒不过方寸大小,托在掌心轻若无物。雕工精细,散发着老物件的陈年气韵,衬得那白皙如玉的手掌格外好看。
男人打开盒盖,里面静静躺着一枚碧玉似的药丸。药丸周身隐有灵气缠绕,散发出温润柔和的沉沉香气。
此物名为碧髓丹,可疗伤接骨,还可修补元神破隙。听名字就知道不是现代产的。如今工业污染严重,野生药材重金属超标,人工种植的药材有效成分含量又不达标,因此世上的灵丹妙药已经越用越少。碧髓丹这原本不算稀罕的物事,如今也算绝版了。
男人拈起碧髓丹,扒开旋覆的嘴,塞了进去。
柔和药香瞬间在唇齿间弥漫开。旋覆睡得昏昏沉沉,只觉口中清苦,当即委屈皱眉,“呸”地把药吐了出来。
男人:“……”
他看着滚在地上那沾着口水的碧髓丹,有种山珍海味喂了狗的心痛。
纠结片刻,男人还是弯下腰去,从床底捡起那枚灵丹妙药,面无表情地在衣服上擦了擦,再次塞进旋覆嘴里。
随即捂住旋覆的嘴,阻止了他那个还在酝酿中的“呸”。
“呜……呜呜呜……”旋覆皱着眉头挣扎起来,本能地抓住了捂着他嘴的那只手。
男人在指尖聚起灵力,手指顺着旋覆的嘴唇一路下滑,划过喉管,锁骨凹陷,胸骨柄,最后停留在剑突下。
碧髓丹被男人指尖的灵力引导着,迅速融入旋覆周身气脉。旋覆双目仍然闭着,哼哼唧唧地扭了几下,很快又舒展了眉头。